来看他了。”她的声音悄悄得犹如絮语，似乎是怕打扰到再次沉睡的诺荼，又像是不忍打破

这般拥有浓浓感情的阒静。

乞儿回头，看见在雪中眯着眼睛的霍晏。霍晏见乞儿回头，怔了一下，尴尬地露出笑容。这

一瞬间，雪女在心中默叹：“这两个人，真的好像好像。”乞儿看到霍晏愣住了，嘴唇也在

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乞儿没有说话，看着霍晏的眼神也由炙热变为冷漠。雪女似乎在乞儿的嘴角看到了那一抹冷

笑，乞儿起身后离开，霍晏看起来很是失落。乞儿离开后，他所跪的地方留下的痕迹很快被

雪所堙灭，霍晏走上前去。

三人齐齐跪在公子诺荼的坟前，过了良久方才听到霍晏略带嘶哑的声音：“诺荼。谢谢

你。”无人知道霍晏在谢公子诺荼些什么，但在这个时候，高渐离和雪女均知他与公子诺荼

是刎颈之交，是以没有去问。

霍晏面露凄色，只比他当时知道公子诺荼死后稍微好了一点，他转头去问高渐离：“你与他

不过相较数天，何以如此情深。”

高渐离没有转头，只是盯着公子诺荼的墓碑道：“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改变了我对有为和

无为的看法吧。毕竟一开始认为我不能够左右什么，而他和太子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我应该

用自己的才华来造福百姓，不管此造福是小是大。”

高渐离说完后与雪女对视了一眼，记得雪女曾经说过，不管高渐离身上的担子责任会有多

大，她都会陪着他，与他一起扛起。雪女对着他笑了一笑，雪女心道：“是的，会的。”

霍晏的余光扫过高渐离雪女，看到了他们如此相知的表情，却当做没有看见。他用手拂开积

在碑上的白雪，道：“我想和雪女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雪女没有想到霍晏会这么说，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她一惊，心中又是担忧，这样露骨的表

达很容易让高渐离产生误会。然而高渐离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对雪女道：“我会在屋中暖一

壶酒，说完就来找我。”

雪女看着高渐离离开，他的身影在初雪的映衬下显得料峭。

她听到了霍晏带着颤抖的声音：“阿雪……”

日期：2011-7-23 20:30

第三十五章 雪中情深

雪女一定没有想到霍晏会这般叫她，而且那唤声亦是如此的熟稔。雪女送高渐离离开时本是

站了起来的，听到霍晏的叫唤，便又跪了下来。雪女的银发与雪同色，同时也正合她的名

字。发丝粘在了脸上，若有若无地挡住雪女那张眉头紧蹙的脸。雪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

睛直直地看着霍晏：“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

霍晏毫不避讳雪女疑问的眼神，四目相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霍晏头微微摇着，同样

是眉头紧皱。

雪女已是确定她与霍晏曾经相识，心弦莫名地颤抖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说得很轻：

“你到底是谁？”

霍晏冷笑了一下，低下头去玩弄膝旁的冰雪：“你知不知道，乞儿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雪女无法相信，按照从前公子诺荼的说法，乞儿是他在路上捡到的孤儿。

“我把他托付给了诺荼照顾。”霍晏的话语解释了雪女的疑问，同时也揭示了从前公子诺荼

那样的说法是一个幌子。

“那你为什么要托付给公子……”

“因为你。因为我。”霍晏没等雪女问完话，便抢先说了出来。他说得深情，有那么一瞬间

雪女觉得她从霍晏的眼眶中看到了闪烁的泪光。

“因为我？因为你？”雪女用疑问的口气重复着霍晏的话语，“我服下了了绝忆丹，很多事

情都不记得了。什么叫做因为我，因为你？”

听到雪女的话霍晏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没有方才那样伤心。起先霍晏的心里一定是不

解的吧，他无法相信雪女可以这样轻易地忘记他。甚至内心深处还会有埋怨，毕竟这么多年

了，他始终忘不了她。他不是自私，只是雪女的不记得让他对这段感情产生了质疑，毕竟他

因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太多太多。可现在，不是轻易地忘了，不是么？只是服了绝忆丹，况且

她见到他会流泪，那么也可以说明她即使记忆消散了，心中的感情依旧是亘古的。

“霍公子？”雪女见霍晏看着自己不语，出声询问。

霍晏突然间有了一种想要拥抱雪女的冲动，甚至都提起了臂膀，可又放了下去。拥抱是一种

占有，仿佛很多东西只有抱在怀里才不会怀疑它的所有。可是现在，雪女不是他的。

“想不想听从前的故事？”霍晏的声音如雪落一般温柔，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季如沐春风。

一阵寒风吹过，雪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霍晏几乎是在雪女打寒颤的同时褪下自己的外袍欲

给雪女披上，可雪女却是向后一躲，随后道：“我没事，你讲吧。”

霍晏拿着外袍的手停滞在半空中，那个刚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也僵硬了。已经不似从前

了，恐怕再也回不去了，霍晏凄然地想道。他重新把外袍穿上，甩外袍时外袍遮住了他脸上

的表情，只在那一瞬间调整好了脸上的笑容。甩外袍的动作扬起了地面的积雪，与本就从空

中飘落的雪相交，更加缠绵悱恻。

日期：2011-7-23 21:15

第三十六章 陈年旧忆

那年，都还是初初步入成熟的少年。

在燕国的女孩子心里，一直都羡慕着一对璧人。男的清朗，女的清秀。男的笑容常挂，女的

笑如纯雪。不知是谁拿他们两作了一首蹩脚的儿歌，由孩子们传唱：

霍家公子南边瞧，雪中佳子北边笑。

公子佳人初相遇，桐花开满梢。

扇子开，幕帘撩。

牵了手，相视笑。

许了诺，此情如磐定不摇。

……

雪女阖上了窗，泪水不禁湿了窗棂。“许了诺，此情如磐定不摇。可谁又能保证，磐石定是

坚硬，这情有凭什么不会摇呢？”雪女呢喃。那时她不过年方豆蔻，以一支赵舞闻名天下。

然而同时文明天下的，还有她与霍晏的传闻。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的配对一直都是世人羡慕

的对象，又何况他们曾经是那样的好。

“不！不要想了！”雪女这样命令自己。

记忆在这种时候是用来忘记的，而不是用来回想的。忘记，是一种解脱。没有先前美好的记

忆来于此时的人去楼空作对比，此时的痛是否会减轻一些。雪女冷冷地笑了一下，原来现在

的自己需要通过麻痹自己的记忆来求解脱。

听到有人上楼来的声音，猛的一回头，便见到霍晏熟悉的身影。霍晏在远处站着，并不走

近。雪女勉强挤出微笑，装作没事：“你来了。”她试图说得轻松。

“阿雪……”霍晏面露尴尬，叫了雪女一声。

雪女轻盈地走过去，拉着霍晏坐下，又给他沏了一杯水。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动作，雪女都有

些气喘。她像是想起些什么，道：“啊，对了。我还要给你一样东西，你等着啊。”

“阿雪。”霍晏拉住了雪女的袖子，雪女心中一颤。霍晏她是十分了解的，他是一个一直面

带笑容的男子，很少有事情可以让他忘记微笑。然而现在，他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