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我听到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斯文男也听到了。他不再理会脚边的水晶球,只拿稳了刀子、迅速侧过身去把灯关上,然后一动不动地贴在墙边只等着屋外的人开门走进。不敢想象将要发生的事,即使已经死掉,我却分明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甚至还开始有点发软。害怕下一秒那门便会打开,我几乎想都不想便穿墙而过来到屋外。果然,只见穿着休闲服的花羡落正站在门前,她的手正拧着插在门里的钥匙,似乎马上就要把门打开。看我突然出现,她抬起头来笑了笑,张开嘴便要说话。
“不要进去!”我先她一步喊道。
突然的叫喊让花羡落微微一滞,她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我。
“快走!”我懒得解释,只迅速抓过花羡落的右手手腕,顾不得仍然插在门里的钥匙便把她强行拽到电梯门前。刚巧电梯正停在了这层楼,我又慌张地拎着花羡落的手去按了按墙上的按钮,待门开了,又赶紧把她拉入电梯内。
“等等,我去拿回钥匙……”花羡落却又想要走出门去。
我死死地拉住花羡落的手不让她离开,只等电梯门关上、并且确定电梯正在往下降落才沉声对她说:“不要回去,你家里有人。”
似乎在听天方夜谭,花羡落仍旧一脸茫然,显然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拿着刀站在门边,好像是想等你进来后……”意识到自己因为太紧张而导致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我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改口问她,“今天买康乃馨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他吗?他戴着黑框眼镜,走之前还在店里和你聊了一会儿,记得吗?”
花羡落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带着疑问的眼神与我四目相对。她好像是在等我主动跟她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现在的反应,我更加肯定那个斯文男绝对是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花羡落家的钥匙——他早有预谋,可他到底预谋了什么?他到底想要对花羡落做什么?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没有制止花羡落把门打开,会发生什么事。
“林奏?”大概是见我突然开始发呆,花羡落有点无奈地喊了我一声。
“你有没有把你家的钥匙给什么人?”我问她。
“没有,”花羡落摇摇头,又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抿着唇理了理思绪,又转过头去看电梯落到第几层,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告诉她:“那个男人有你家的钥匙,他在你回家之前就已经先开门进来了。然后……他又到厨房拿了把刀站在门边等你回来,我看他不是想要偷什么东西,他大概是想……”我说不下去了,或者是不敢说下去。
花羡落似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的语气比刚才沉了许多:“那人现在在我家里?”可即使如此,她的表情仍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花羡落似乎永远都能把自己的状态维持在“优雅”二字当中,就算是在这样紧要的时候。
我无法像她这么淡定,只连忙点点头,又着急地劝她:“你快报警吧,或者到楼下找保安帮忙。”才说完,电梯便恰巧落到了一楼,门应声而开。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从刚才和花羡落见面开始便一直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没放过,不由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于是便赶紧把手松了开来。花羡落倒一点也不介意,她大概也无暇去介意,只径自走出电梯快步往管理室赶去。我紧跟在她身后,却又发觉花羡落那因练舞而从来都挺得直直的脊背在此刻看来要比以前僵硬了许多,我想那大概是因为紧张或者害怕而造成的。尽管花羡落的脸很擅于保持淡定,可她那最常用或者说最引以为傲的肢体却暗暗暴露了她的心情。
管理室里有两名保安,一位是中年大叔,另一位则是比较年轻的小伙子。花羡落刚进门,那坐在一排监视器前的年轻保安就即刻挺直了腰,他转过身来一脸殷勤地笑道:“花小姐,才刚看你上去,怎么又下来了?”坐在另一张桌子旁、年纪较大的保安倒没什么动作,他听到声响后只是回过头来看了花羡落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便又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家有贼,”花羡落直入正题,“你能跟我上去看看么?”如果这是在演戏,那花羡落的演技绝对不能让导演满意。因为她说话时的神情虽然严肃,但未免也太镇定了些,声音平淡得似白开水,好像只是在跟保安说她家的水管爆了而已。但如此平淡的演技却仍引起了蛮大的效果,年轻保安的笑容即刻僵在了脸上,一旁的中年大叔听到花羡落的话后也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她。
见大家都愣在原地,花羡落便又催促道:“可以快点吗?还是说现在报警比较好些?”
“呃……”年轻保安总算有了反应,他赶忙站起身说,“我现在就跟您上去,”然后又回过头对另一个保安道,“张叔,你负责报警吧。”
大概是看到年轻保安打算一个人跟她上楼,花羡落又补充道:“他手里有刀。”言外之意大概就是,你要带着会与对方搏斗的觉悟,还是两个人一起上去的好。
那保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略显骄傲的笑容:“我以前读过军校。”说完,便用眼神示意花羡落赶快带路。不知为什么读过军校的人如今却成了一名小小的保安,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算是松了口气:读过军校,也就是说他还是很能“打”的。
日期:2011-09-09 22:03:31
我跟着他们一同重返电梯,期间那保安又问了花羡落一些问题,不外乎是“怎么发现家里的贼”“见到对方的脸没”诸如此类,还说了些安慰的话。
待终于又回到花羡落的家门前,发现虽然刚才被遗下的钥匙依旧插在钥匙孔里,但门却开了。我心里一滞,不由自主地与身旁的花羡落互相对看一眼。刚才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把门打开。保安率先走上前去,他抽出腰间一根类似警棍的东西,又回过头来用手势示意花羡落等在门外,然后便轻手轻脚地把里面的木门推开。我本想尾随他进去屋内,但身后的花羡落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虽然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只能依她的意留在了原地。我想,外表看起来很淡定的花羡落,其实内心里还是会害怕的吧。
过了好半天,屋里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待那保安再次走出门来,他只一脸奇怪地说道:“花小姐,里面没人。”
其实我早有这样的预感,那斯文男果然觉得不对劲而提前离开了吧?身旁的花羡落皱皱眉,什么都不说便越过保安走进门去,我也紧跟在她身后。里面似乎什么都没变,一切都和我离开之前一模一样。门边的水晶球依旧安静地呆在地上,花羡落一语不发地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放回原处。
“您快看看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保安又说。
没有答话,花羡落只是自顾自地在屋里一边走动一边细细查看,从卧室到厨房再到卫生间。我也随着她在屋里乱飘,只为确定那个斯文男是否真的已经离开。最后的结论是,那人的确已经不在,而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留在原位没有被动过,除了那颗水晶球以及厨房里一把消失不见的刀。花羡落也发现了这点,她站在刀架前不发一语。
“他把你的刀也带走了。”我站在一旁,轻声说。
紧跟着走进厨房的保安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他把我的刀拿走了。”花羡落刚说完,保安那挂在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声响:“小王,怎么样了?”
原来这位比较年轻的保安姓王,他忙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回话道:“张叔,我这边没什么发现……怎么了?”
“我刚才查了查监控录像,我看到……”对方顿了顿,又说,“我觉得你应该下来看看,把那女的也叫下来吧。”听到有人把花羡落称为“那女的”,我不禁觉得有点刺耳。
“……监控录像?”小王抬起头看了看花羡落,随后又道,“好,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