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今天以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自从进门开始,对我例行的交代她只用点头或者眼神来回应,然后她自己开始动手准备食材,我在宽大的料理台旁边找地方坐下,静静的看她。她系着豆绿色的围裙,动作如舞蹈般优雅,我喜欢这样一种对待厨艺的态度,谁说厨房的工作总是油腻粗糙的?
她把食材一样一样码放在料理台上,凝神看了片刻,便开口跟我说了那第一句话:“我妈妈最喜欢吃这道菜。”
我并不意外:“应该是的,红烧肉并不像你会喜欢的菜。”
她摇头:“我喜欢的,妈妈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静了一静,又说道:“我总想做出妈妈喜欢的那种味道。”
我点点头:“做菜没有什么一定之规,就像没有一个人的口味和另一个人完全相同,彼之熊掌我之毒药,看你做给谁吃。”
她笑了,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明白的,不过我妈妈和我的口味就是完全相同的。”
她很固执,但我不觉得讨厌。
“我希望你看我做,然后告诉我哪里不对。”她对我这样要求。
我不喜欢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但是对她我总是破例。
“放心。”我和颜悦色。
她开始了,手法利落,一看便知并不是初学做菜的姿态,我很欣赏她的节奏:舒缓但又胸有成竹,不见犹豫或者黏腻的反复。红烧肉是一道最解馋的菜,同时又显得最粗糙,它具有很高的厨艺包容性,高水准的厨师可以做成最精致的佳肴,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也可以信手拈来,虽不见如何好,倒也不至于太难吃。就像爱情,人人可以去谈,但是未必人人都谈得好看或者得到幸福。而即使谈得色香味俱全也未免会流于俗套,失了自己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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