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一朝军在手,便把城来攻,晋国军事重镇曲沃很快就被攻下。重耳在曲沃祭拜了晋武公的祖庙,然后率军奔向都城绛城。
晋怀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资本,只得弃城逃窜,一直逃往高梁才止住脚步。重耳兵不血刃地进入绛都,登上了国君之位,是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晋文公。
晋文公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革命要彻底、斩草要除根的革命信条还是知道的,因此登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潜入高粱将晋怀公灭掉。
但革命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任何反动势力都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他们必定会来一次舍命的反扑。晋怀公虽然死了,但他的两名铁杆支持者吕甥和郤芮却下定了战斗的决心。吕甥和郤芮的能力自不必说,他们辅助晋惠公和晋怀公父子十多年,在军对中也有广泛的根基,因此他们的反扑将是可怕的。
果然,此二人很快就拟好了一个纵火计划,准备将重耳烧死在宫中。参与这个计划的,除了吕甥和郤芮之外,还有一个重耳非常熟悉的人——勃鞮。吕甥和郤芮之所以邀请勃鞮介入,主要是考虑到他在刺杀重耳过程中的积极表现。吕甥和郤芮满有理由认为勃鞮与他们一样是重耳的死对头。
但是,吕甥和郤芮忽略了一点,他们虽然都有与重耳作对的前科,但性质是不一样的,吕甥和郤芮一直是主动的发起者、策划者,而勃鞮一直是执行者,所谓执行者只是工具,而工具是没有政治性的。
人们会原谅工具,但却不会原谅使用工具害人的人!
吕甥和郤芮忽略的地方,勃鞮却深深懂得。勃鞮不想参与吕甥和郤芮的冒险行为,他认为与其跟着吕甥和郤芮与重耳作对,不如主动向重耳投诚;吕甥和郤芮能给他的,晋文公同样能给他,或许还更多。
打定了主意之后,勃鞮径直来见重耳。这不是死敌吗?重耳也很纳闷,责问道:“当初你追杀我时,杀得比谁都积极,现在却来见我,不怕我收拾你吗?”
勃鞮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正好证明了我是一名忠诚可靠、认真负责的臣工,我那时之所以急切地想杀死,只是为了圆满完成任务。现在您刚做了君主,难道就没有什么任务需要我这样负责的臣工去完成吗?”
晋文公果然被打动,于是接受了勃鞮,勃鞮也全盘托出了吕甥和郤芮的焚宫计划,晋文公听后倒吸一口冷气,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吕甥和郤芮不是两个人在战斗,在他们身后是一个隐秘的反对组织,成员的数量不清楚,成员的身份不清楚,成员的立场的坚定程度更不清楚。
这样的敌人你无法攻击。在这种情况下,经验老道的重耳选择了以退为进,让敌人自动暴露。于是重耳悄悄地离开晋国,来到岳父的地盘,一方面是为了躲难,另一方面是为了求救兵。
聪明如吕甥和郤芮者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计划已经完全被重耳掌握,三月的一天,大火如期如预定规模地在宫殿周围燃起。大火灭后,重耳尸骨不现,吕甥和郤芮才知道重耳已经跑掉,不用问一定是回秦国求救兵了。于是二人率小分队奋起直追,以两人的估计,重耳应该没逃出去多远,但奇怪的是,他们追到秦晋边界时,竟然与大批秦国军队遭遇。两人还没有想明白秦军为什么来的这么迅速,就被当场杀死。
为了保险起见,秦穆公分给了重耳三千精兵,同时将文嬴一并送还重耳。重耳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再次进入绛都,等待他的是一个百废俱兴的晋国。
从此晋国的历史将揭开崭新的一页,秦晋的关系也将揭开崭新的一页。
日期:2010-07-13 23:46:46
33.秦晋之好
提要:晋文公的改革——秦穆公误失救周机会——秦军与楚军在鄀国的战斗。
****************************************************************
晋文公重耳坐稳君主的宝座后,积攒了大半辈子的抱负和才干开始喷薄,接下来的政治动作,一招比一招精妙,一招比一招绚丽。先看晋文公上台后烧起的三把火。
第一把火,在晋文公回国过程中立过功、吃过苦的返乡团和留守团成员依据功劳和才干的不同都得了相应的奖励和职位,原先的中间派也得到了适当的安排。胥、籍、狐、箕、栾、郤、柏、先、羊舌、董、韩等家族的头面人物都做了中央大员(大夫)。晋国从献公时形成一种制度,为了防止姬姓公族之间争斗,所有与国君关系亲近的姬姓贵族都被遣送到国外,这一条仍然被晋文公忠实地执行着,但一些关系较远又有能力的姬姓贵族被任命为地方长官。晋文公又从乡间选拔有才之士任命为基层官员。
通过公务员队伍建设,晋文公团结了同志,理顺了上下关系,挖掘了晋国的力量,士民军心为之一振。
第二把火,晋文公推出了一系列利民政策,在农业上,晋文公在狐偃的建议下施行养民、安民政策,农民税收得到了减免,如果干得好还能得到奖励。在商业上,晋文公对商人实行保护,减免了关税,车匪路霸被扫荡干净,商人做生意变得既安全又有面子。
第三把火,晋文公烧在了精神文明建设领域,具体做法今天看来已经不新鲜,内容无外乎对鳏寡孤独、贫穷残疾进行特殊照顾;多发传单,多刷墙体广告阐明政府宗旨;大力表彰劳动模范与道德模范等等。
三把火烧过之后,晋国的内政迅速进入正规,晋文公很放心地把目光对准了国外。一个六十二岁的老头儿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晋文公要抓紧时间,尽快实现人生理想。
正巧,机会来了,周国又出事了。王子带在夺权的道路上屡战屡败,痴心不改,公元前635年,再次发动政变。这一次,王子带吸取前几次的经验和教训,卯足劲狂攻周襄王。周襄王防备不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只好向秦晋两国求救。周襄王不会忘记在十四年前,王子带勾结戎人进攻来攻时,解围的就是秦晋两国。那一次,秦穆公与晋惠公合作得很愉快,帮周襄王顺利地解了围。
晋文公接到请求后很兴奋,正愁没活儿呢,突然来个大活儿。秦穆公接到请求后,反应很平淡,这种事情又不是干一次两次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两位国君整顿兵马,准备入周勤王。
晋文公也没有多想,但狐偃却嗅出了一点机会,告晋文公道:“想当霸主,没有什么比勤王回报更大。一旦勤王成功,诸侯会信任我们,天子也会高看一眼。这样的好事,何必又和秦国分享!”
晋文公一听也对,便派人告秦穆公说想独自承担勤王的苦差事。秦穆公心想既然大女婿想独自出个名,我支持一把又有何妨,也就答应了。
于是,晋文公亲自率领大军开到周国。晋军一到,周国的形势顿时逆转,王子带及其党羽被迅速击溃,王子带也被杀死。至此,由王子带引发的一系列夺权活动以王子带的死彻底画上了句号。
周襄王去了心头一大患,对晋文公的感激溢于言表。晋文公入周朝见的时候,周襄王亲自接见,用最高档次的醴酒招待晋文公,并让晋文公向自己劝酒——这是周礼中诸侯所能享受到的最高荣誉。酒宴结束之后,周襄王又送给晋文公一份大礼,阳樊、温、原、欑茅四块地方由周土变成了晋土。
请吃饭只是面子上的事,阳樊、温、原、欑茅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礼包,这几块地方位于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晋国得到后,正好可以用做争霸中原的踏板,而且在不远的将来还会对秦国形成制约。
秦穆公也没有想到晋文公能从勤王行动中捞到如此多的政治资本和实际利益,心中难免酸酸的,就很想找个机会让晋国对自己补偿一把。找来找去,秦穆公发现秦楚边界的鄀国有搞头,于是向晋文公打招呼:帮我攻下鄀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