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颤颤巍巍走上楼,挥开大哥要搀扶的手,他说,没事, 能行, 我看着他的寸步,我才发现父亲大人那满头英发已经白发苍苍。
接着,大哥打开母亲大人留在人世的书信。
他流着泪,看了很久。
然后转给我。
那长达几万字的书信,全部都是交代,嘱咐和不舍。
我不知道母亲大人是如何在疾病折磨的情况下颤抖完成这伟大浩瀚的工程
字迹有工整,也有潦草,还有几份颤巍,想必是疾病折磨时,继续完工的
她交代大哥要承当家里所有的责任
她交代我们要照顾老头子
她交代我,交代家明。
她说,她来不及看到她的孙儿了。,
她说,对不起, 她很累, 她先走一步…..
大哥点燃一只烟,
我要了一支。
家明要了一支。
我们三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各有所思。
大哥把眼泪抹干。
他拍一拍家明的肩膀。
搂着我。
他说, 他快要结婚了。
他问我,问家明,接下来的打算了。
家明看着我,他说, 让瑞秋决定吧,只要瑞秋过得好,一切都好。
我低着头,不言语。
大哥看着我,盯着我看了很久。
大哥说,
秋儿, 你们还是复婚吧
好吗?
大哥说,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
我们都看的到家明是一个好男人,你跟着他,我们放心也安心,不要再折腾了好吗?
我不说话,低着头。
大哥搂着我,
大哥说,
复婚吧,好吗?
我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日期:2010-07-13 10:03:28
我又要了一支烟
大哥替我点燃
大哥继续意味深长,他继续说,真的有点一家之主的样子,他说,这事我替你们做主了,复婚,生个健康大胖小子,安心过日子吧,不要再庸庸碌碌的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他说,谁心底没有那点事呢?谁不知道自由多重要? 谁会不晓得外面的世界多招摇多诱惑呢? 他说, 不管你心底装不装得下家明, 女人完婚,生子才算完整,她说,家明一直守着,候着,他容易吗? 他说,秋儿呀,你倒是说一句话,哪怕你开个口微笑下也好。他说,秋儿,复婚吧, 好男人不多了。
我继续不说话,
继续低着头。
家明抓起我冰凉的手覆盖过他满脸憔悴的脸, 他感觉到我的沉思, 他不点破。他对大哥说,不要逼她了,她很累,复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大哥“啪”的一声碰倒了一旁的声控音响
我“咯噔” 吓了一跳。
家明赶紧用力搂着我。
轻轻拍打我的脆弱。
“邓家明,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对她好吗? 你这是纵容,她幼稚,你怎么可以跟着她胡闹? 你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过的生活?“
“我知道, 我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正是因为我懂得,我爱着她,所以希望她过得很好,有些东西我没有办法给,我很痛心,我也很无力,谁不想自己爱着的人同样爱着自己,谁会傻傻的把自己的妻子丢掷一旁,远远看着她一会儿衢州,一会儿福建的?我怎么会不担心? 我怎么会舍得把她放在福建? 大哥, 我爱瑞秋比任何人都爱, 可是她跟着我不快乐,不幸福,我又怎么能这般残忍一直委屈着她?”
“既然爱她,就像个男人一样, 拿出你骨子里的那点豪气”
“我不想对瑞秋这样”
“那是你无能”
“呵呵,是吧, 大哥说的是。 我确实很无能”
我很累,走出这个满屋子关心着我,爱惜着我,珍惜着我的家庭。
我没有让任何人陪着。
甚至琳娜住在我家附近酒店,我也没有上前去看望。
我只是觉得很累。
什么话都不要说就好了。
我来到鱼狮公园,
坐在阶梯上,
我就是觉得很累,
我无声抽噎着, 我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我不知道琳娜是怎么站在我的身后,我不去想她怎么可以找得到我。
她穿着宝蓝色的裙子,轻轻坐在我的一旁,她没有搂着我,没有递给我纸巾
她没有说,瑞秋,不要哭了好吗?
她烟不离指尖
我烟不离指尖。
我们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
当清晨袭来,当一道阳光折射,当烟盒里的香烟一只不剩下,我不说走,她不走。
我起身,
我不知道是回家,还是回福建,或者去法国,或者去多伦多,或者离开这里,或者回到衢州,或者找个高处大声宣泄,或者…..
她坐在驾驶位,副座上是我,
她没有牵着我的手,
她戴着墨镜,肩膀上多了一道暗黑色的纱布
我替她取下。
她开始落泪,但不言语。
我把头转向窗外,看着这个熟悉的新加坡早晨。
我说,琳娜,我饿了。
她说,好,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说,可是我不想吃,
她说,好,我带你去啃点冰激凌
我说,不好,
她说,好,你说想吃什么呢?
我说,我想要躺一下。
她说好,我们回酒店吧,我陪你。
我说,我想找个我不熟悉的地方。
她说,好,我们去机场吧,我带你去意大利
我说,太远
她说,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日期:2010-07-13 10:19:51
她,
家明
也许都像大哥说的,
纵容着我。,
纵容我的幼稚,我的无知、
也许这就是爱
或者这是心疼。
“瑞秋,复婚吧,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家明适合你。”
“然后呢?”
“生个孩子”
“然后呢?”
“忘记我吧”
“然后呢?”
“好好生活,什么都不要想,做个家庭主妇,照顾他,照顾你的家人”
“然后呢?”
“就这样,我替你决定了。”
我没有再回答,她和所有人一样都希望我过得很好,她的这份放弃,我能说什么? 我想什么,我想要什么都不重要了,再重要的也比不过她们眼里的那个瑞秋过得很好, 她的眼里,她在我的世界,她是自卑的, 我在她的眼里,我也是弱小的,因为这就是人生。
我没有发表意见,
我没有权利。
“瑞秋,谢谢你”
“嗯”
我把脸转向窗外,若有所思的心疼, 一夜之间,最爱我的人离开人世,我最爱的人为了我能够幸福选择放弃我。而最疼爱的我一直催促我复婚,那个很爱我的男人一直纵容我的放肆,我就是一只风筝,没有航向, 握着把手的人换了又换, 而我这只风筝迷茫失去追逐。
我把她送到机场,她说福建公司一直来电,催促着回去。
她说,瑞秋, 你就不要来福建了,我会替你办好辞职手续
她说,瑞秋,要保重呀, 要过得很幸福哦
她快要登机的时候,她大声喊住失了魂没有心没有一丝血色落魄的我,她说,董瑞秋,你要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她转过身,抹去了眼泪。
我躲在候机室,看着载着她的飞机开始起飞,我挣脱检验人员的阻拦,冲进机场后院
琳娜,你看得见我吗?
你看得到吗?
我抓着铁栏,抬头仰望, 她走了, 把我丢在我最熟悉的新加坡,她要我好好的。
可是,琳娜,
你走了,
我还能好好的吗?
“琳娜, 你也好好好的,要比我好幸福”
我大声呐喊,丝毫不顾及旁人阻拦和疑惑。
我趴在铁栏上大声,着急,纠结哭闹着。
未来的路还那么长,
那么长啊。
哭闹完的我,一身无力,坐在了炎炎夏日的炙热地板,而我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温和了。
我真的像个孩子。
一个失去太多,后悔太多
的一个疯癫女人。
日期:2010-07-13 18:37:10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 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 或深或浅,盖上布,以为不存在。
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场爱恋, 用心、用情、用力,感动也感伤。
我把最炙热的心情藏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 喝下的冰冷的水,酝酿成的热泪。
我把最心酸的委屈汇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每个人都有一段告白, 忐忑、不安,却饱含真心和勇气。
我把最抒情的语言用在那里。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候, 因为我只有在看不见你的时候,才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