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03 17:11:59
饮尽了杯中酒,我的胸口仿佛着火了一般。虽然只有一个杯底的量,还是被烧得满脸通红。兮兮探手过来,手背贴在我脸上,刚要说话,被小六打断:“干嘛啊,这就心疼了?”我不习惯公共场合的亲密,更受不了的是一阵阴柔的声音飘过,骨子里透着阳虚。于是别过脸去,躲过她的手,却迎上她的目光:“我没事。”她反手握在我手里,捏了一下:“你还是多喝点儿汤吧。”一句话,引来一桌子人发笑,我也笑,脸上极尴尬。V姐转动了台面,把小六面前的红酒握到了自己手里,敲了一下酒瓶,做掌门人状:“已经罚过了,开动吧?”两个小女生极有眼色,顺势接了一声“唉”,于是杯箸清脆, 一时人语嘈嘈。
“这帮孩子还是挺好的,”V姐悄悄对我说:“小六儿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跟打了鸡血似的。”
“瘟鸡血。”兮兮咬牙切齿,惹得我们两个“老年人”发笑。我踢了她一脚,暗示她要嘴下留德,她回踢了我一下,表示她行她素,一副不劳我操心的样子。本也不熟悉她的圈子,摸不清亲疏远近,所以我也懒得理她。想她做公主做惯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也学不来。
没喝多的好处在于能记得自己是谁,没喝多的坏处也恰恰在此。一大群的青少年,说着我根本听不到的外星话。日本动漫,我只知道哆拉A梦和柯南,话说我们看的时候,哆拉A梦还叫机器猫,大雄还被叫康夫。PSP我知道是PLAY STATION PORTABLE的缩写,可是压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拿在手里会上下翻飞搞得神彩飞扬,就更别说3000破解,什么什么刷机游戏。还有各类人等的演唱会,真是听得我颠倒众生,话说我去了北京除了北京人艺和中青、解放军的小剧场,还真没关注过什么时效性的演出资讯……一个晚上,云山雾照,除了低头吃,跟上节奏笑,真是不知所已。
“累吗?”V姐问我。兮兮正跟同龄人侃的火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串了位置。说到兴起的时候,一群人嘻嘻闹闹,椅子早被搬得七扭八歪。我现在才真的发现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眼看着那位“老先生”只比我和V姐大,不比我俩小,却能和一群小猴子耍作一团。而我们,却只有远观的份儿。
“不累。”我说,然后讪讪地笑,“就是有点儿跟不上趟儿。”这一次是V姐笑,她的笑中气十足,却不放浪,一副掌控了世界的样子。我有点儿紧张,这笑声让我感觉自己像被她领导着。
“没事儿,她们聊她们的,咱们聊咱们的。”她说。
“那,别跟我谈政治。”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对政治感兴趣?”她面露诧异。
“直觉,猜的。”我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看,此时服务员应门而进,端着一个大盘子。
“我出差带回来的,呵呵,拿来尝个新鲜。”V姐点手示意那个服务员,撤掉几个空盘子,摆上了那一大盘自带的“新鲜。”我一看,原来是一盘两吃,一半是海胆,一半是虾扒子(我们东北人是这样叫的啦,不知道南方人叫什么)。众人一见上了新菜,个个抽回了精神,PSP、动漫、流行音乐都不重要了,群起而战之,直奔那一盘两吃。
“唉呀”,用脚趾头想我也知道是兮兮。这个家伙不吃亏从来不知道疼,吃了亏必定会让我可怜她。果然,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她低眉顺眼地举着个手指头走了过来:“看。”她说。我瞥了一眼,说:“看见了。”“唉呀”,她有点儿耍赖,“你仔细看看嘛。”
“我看见啦。”我拉长了声音,拿起一张纸巾,替她抹去食指肚上的一滴小血球。又伸了筷子去夹了一只虾扒子,剥好,放到她眼前的碟子里。“吃吧”,我说。
说完了,我才发现那个外国小孩儿眼巴巴地望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在诧异我为什么能把虾剥成一个整条,还是在眼馋兮兮碟子里有一大条立即可食的肥肉。
我用公用的筷子又夹起一只,在他面前晃了一晃:“WOULD YOU……”还没等我说下文呢,那孩子头点得跟上了弦似的,我这才明白,他眼热的不是我剥虾的技术,而是兮兮碟子里的肉。剥好了,给他,他便笑,牙齿真好,温润如玉,让我羡慕。
“给”,V姐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张湿巾,我擦了擦手,便和她聊了起来。具体聊的什么,已经不太记得了,大概是聊得太多、太散的缘故。不过,那一晚聊下来,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确切的说,应该是钦佩。无关风月,唯系才情。她听说我正在策划一个系列小说,大感兴趣,我粗略地谈了一下设想,她便指出几点需要细化的地方,让我茅塞顿开。她说如果可做,她可以负责出版事宜,我们约好有机会去她办公室面谈。
终于要买单了。一个晚上的纹丝不乱,坐得我腰疼。V姐付了帐,抬腿要去洗手间,孩子们吃得兴起,张罗着要去K歌。我一听就疯了,现在已经是我洗涑上床的时间了,再去K歌,不睡倒在卡拉OK才怪。兮兮非要我去,还一个劲儿的跟他们吹我唱歌满好听的,我一再推托,我说我唱的都是解放前的歌曲,新的一句唱不出来。V姐听了直笑,说:“我也只会唱解放前的,我陪你。”结果,吃得脑满肠肥的我,被拉去唱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