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和陶铈闹成这样,而那陶铈如今一蹶不振,锦瑟却跟没事的人一般,让他不得不联想诸多。
一来不喜她这般所为,不该再与她来往,二来又觉得陶铈带坏了她,害了她这般名声败坏,是个可怜人。
可这些事他一个男子也不好提,只得开口道:“今日正巧路过这一处,便来看看你,你在这处过的可还好?”
锦瑟走来,一眼又看见了院子里种的花儿,开得很好,有一种花儿正是当日山中时,沈甫亭在给她当做糖吃的花儿。
她不以为然撇开了视线,笑道:“很好,这地方我很喜欢。”
葛画禀闻言一笑,“那就好。”他说着便没了话说,想了想又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沈兄竟还没走,我有回儿路过他往日住的客栈,偶然碰着了他,他竟还住在那处!”
距离他们闹翻,已经数十日过去,现下提起来好像恍若隔世一般。
锦瑟闻言一顿,转头看向他,满眼疑惑,“他还没回去?”
葛画禀闻言笑起,“对呀,我也没有想到他还没走,沈兄也真是,没走竟然也没与我们说一声。”
锦瑟闻言默了一瞬,忽而又开口,“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葛画禀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说是等确认了一件事再离开,他心不在焉的,似乎有些烦心事,我便没再问了。”
锦瑟闻言不语,他往日下来也是来她这处,并没有别的事,现下又有什么事?
她不知不觉看向了那花心带甜的花,微微失神。
春时的雨多,斜风细雨飘渺如雾,似扬起的轻纱,一路走来‘沾衣不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街上不及往日人多,却也不少,大多没有打伞,细雨落在青石板上晕出深色,却没有完全浸湿。
锦瑟和一众绣娘走在路上,正准备去采买零嘴,再回盛堂绣庄做活,一行人热热闹闹走着,都没打伞。
一旁顶着帕子的棋娘开口急道:“咱们走快些罢,省得雨大了白湿了衣裳。”
洛娘年纪略小性子活泼,当即打趣儿道:“春雨绵长,不会下大的,这雨丝落在衣裳上不会湿呢,不必慌张。”
“你就跟我作对罢!”棋娘说着便往她那处撞去,二人打打闹闹,隔着中间的锦瑟来去躲藏,玩的很是开心。
锦瑟被挡住前头的视线,待她们退开,便瞧见了前头迎面走来的人,不由微微顿住脚步。
一身清简衣衫暗绣繁复花纹,玉带束腰坠暗色玉佩,深浅之色的对比越发鲜明,通身清贵气度遮掩不去,长街上行人瞬间成了幕布,映入眼帘竟然只有他。
多日不见,依旧清隽如画,好看的惑人眼。
沈甫亭似也没想到会碰到她,视线与她对上过后微怔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对面不识一般,擦肩而过。
待他走远,锦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姿修长挺拔,行走间别有一番气度,便是背影也觉赏心悦目。
棋娘小声嘀咕道:“这公子真真好模样,那眉眼都能勾人心魄。”
一旁绣娘笑道:“说什么呢,那清冷模样怎生勾心魄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还差不多。”
说话间,众人皆默了一默,可不就是这拒人于千里的淡漠做派才勾心魄,越是高高在上不可染指,就越是勾人心痒。
站在锦瑟身后的洛娘,不由靠近锦瑟,“锦娘,我瞧见刚头他看你了,是不是认识你呀?”
锦瑟闻言收回了视线,无所谓摇了摇头,“不认识。”
锦瑟这般一答,话头便揭过不提了,众人又转回到了沈甫亭身上,人虽然已经走的没影了,但还是架不住印象深刻,七嘴八舌,兴奋至极的将从头到脚谈论了一遍。
几人有说有笑买了吃食,重新回了绣庄,锦瑟还有些心不在焉,片刻后才敛了心神,在窗边坐下,继续绣着山河图。
窗外细雨蒙蒙,呼吸间尽是湿润的春日气息,带着点木梁瓦片的潮气,窗子大敞,框出的细雨屋檐就是一幅画。
洛娘一抬眼面露惊奇,看向锦瑟这处惊喜嚷道:“你们快看,那不是我们刚头遇到的公子吗,好生是巧,一日里竟见了两回~”
第五十八章
这一声引的大家看去,街对面是家大茶馆, 茶馆有些年头, 名声在京都极好, 里头的名茶千金难求。
沈甫亭坐在茶馆二楼,外头下着细雨,街上的人本就不多, 没了以往的喧闹,只余天上静静飘落的雨丝。
洛娘的声音在这细雨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引的对面品茶的人顺着声音看来, 正对上了锦瑟。
锦瑟怔然看着他, 没有想到竟然遇了两回。
沈甫亭显然也很难意外,这一回没有很快收回视线,那清澄的视线透过朦朦胧胧的雨丝看过来, 叫她手间一错, 针线一绕, 打了个死结。
有些时候,根本无需多言,眼中传达的东西就已然太多,匆匆一眼便叫人心中怦然跳起。
锦瑟面上莫名一阵发热,连着漫漫细雨的湿润气息都无法冷却她身上的热意。
她收回了视线, 细细解着手中的绣花线,心绪竟是平静不下来, 一时再没有看对面一眼, 可她却不知这刻意的忽视, 越显欲盖弥彰,像极了闺中女儿家明明喜欢,却又故作不在意。
春月的雨丝丝缠绵,长街尽是稀疏雨声,轻轻飘飘仿佛落进了心里。
一旁绣娘见他发现了,皆是不好意思嬉笑一通,再不敢谈论诸多,纷纷继续做活。
待解开了那绣花线,锦瑟才不自觉抬头看去,对面倚窗而坐的人已经离开,木桌上还摆着茶具,壶上蒸着热茶,泛着飘飘渺渺的热气,悠悠往上蜿蜒而起,在一片朦胧的雨丝中略显寂寥。
温润的春雨连绵不绝,一连几日都是细雨蒙蒙。
锦瑟每日依旧坐在窗旁绣山河图,可却是心不在焉。
洛娘提着裙摆,弯腰走过来,压低声音凑到她跟前,“锦娘,那位公子已经一连来了好几日了,我见他坐的位置正对这处,你说他是不是看中了你呀?”
锦瑟手上一顿,终是抬眼看向了街对面的茶馆,这茶馆很有名,往日都是坐满了人的,即便是下雨,也不会缺人,可如今却是空空荡荡,只余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