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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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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的整个人已经石化。

她已经变成化石僵在了那里。

桑原在那一刻相信,她最终会死在这个美丽如仙的女子手里。

她深深地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到浑身冻僵的冰凉。

没有关系,她对自己说,没有关系,就是死在这个女子的手里她也在所不惜。

她愿意。

可是,这个美丽如仙的女子似乎对她的命并不感兴趣。

这个女子,起身,离开,然后过了好一会儿走了过来,递给石头般一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桑原一杯热水,然后,这个女子,把桑原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桑原卷卷的短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穷鸟入怀,猎师都是不杀的。”桑原竟然想起这个句子。

这之后的所有事情桑原都有点记不太清晰了。

她是怎么离开虹城,又是怎么跟茵荷告别的?

她一直陷在一种混沌的麻木和恍惚中。

她不知道在茵荷送她到机场安检口的时候茵荷说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也许,她们根本什么都没有说?

桑原完全记不起来了。一片空白。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白。

可是,为什么,她总能嗅到那片厚厚的纯白下面新鲜血迹的腥味?

如果没有,为什么,她的耳边又始终有隐约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桑原无端地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精神分裂。

当她茫然恍惚有点头重脚轻地从飞机上下来,刚出港,就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桑——桑——这边——”

天堂?地狱?人间?

桑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走向了何处。

循声望去,是小麦。

她们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小麦笑着朝她走过来,说她刚好送了一个朋友,“远远看到一个人影觉得像你,这么巧真的是你。你小子运气真好,走,正好捎你回去。”

桑原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跟着小麦上了车。

“从什么地方回来?”小麦随口问道。

“虹城。”

“噢,去见茵荷了?”

桑原没有吭声,她不准备多说任何话。

小麦看桑原一眼,似乎发现了她面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边发动车一边随手点开了车里的音响。是哥哥的CD。哥哥一直是小麦的偶像,

音响里飘出哥哥的歌声,哥哥在唱,“只有在夜深,你和我才能,敞开灵魂,去释放天真……”哥哥在唱,“不愿放开你的手,此刻可否停留,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今夜怎能就此罢休……对你的心,有星辰来为证,爱如风云翻涌……”从“深情相拥”到“当真就好”,从“夜半歌声”到“当爱已成往事”,当哥哥唱“……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桑原再也听不下去,“啪”地一声关掉了音响。

小麦有点吃惊地转过头去看了桑原一眼,张开嘴想说什么,再看看桑原的样子,忍了。

车里的沉默空气令小麦觉得憋闷,她伸手打开了电台。

交通台的主持人在说着什么地段通畅什么路口拥堵。

这种聒噪是桑原能够接受的。她们就在这种聒噪中无声地一路前行。

桑原很感谢小麦对她这些莽撞无礼表现的容忍,感谢小麦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

老朋友是不是就有这样的好处?

“晚上在家等着我来接你去一个PARTY呵”,送桑原到家的时候小麦说。

“什么PARTY呵?我就不去了。”

“桑,不至于我过生日请你你都不赏光吧?”

桑原听了,想起好像这两天的确是小麦的生日,就没有吭声。

“就这么着吧,你先回家休息一下,晚上我过来接你。”

桑原晚上和小麦一起到了K厅。不就是喝酒吗?不就是K歌吗?不就是新朋老友大家一起嬉笑胡闹一下吗?这个夜晚就这么就过了。

人群中的桑原是合群的,得体的,甚至可以说是欢乐的。

酒喝得太多了,回家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她也再正常不过。

上班。吃饭。看电视。睡觉。

她当然知道她不会死,虽然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与行尸根本无异。

可是,她很知足,像是从一场五内俱焚的轰炸中侥幸捡了一副躯壳回来。

而且,她还有一点庆幸,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都还没有感到痛。

她也几乎要侥幸地认为,她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直到,直到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桑原正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看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这几天,晚上她既不看书也不上网,既不画画也不出去玩,她只是,很乖巧很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当“土豆”。

节目正播放到一个看过许多遍的小品,在那个已没有任何悬念的笑料包袱抖出来的时候,她居然还是条件反射地很配合地笑了起来,越笑越有点收不住的架势,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笑小品还是笑自己。

这时,突然停电了。咔嚓一声,家里所有电器都熄灭断掉。

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刚才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的桑原,此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想要闭一下眼睛适应这突然的失明,毫无防备地,她的眼泪在她闭眼的同一刻如瀑布般奔泻。

一股尖锐的疼痛就这样伴着突如其来的黑暗穿刺而来,钻心透骨。

桑原被这种疼痛击了个踉跄,似一个遭受重创的人,不自觉地蜷缩在沙发旁的地板上。

原来,原来一直按压在心口的剧痛根本一直就在,它们只是在暗处潜藏,伺机而动,终于趁着这样的暗夜气势汹汹地肆虐扑来。

狰狞而恐怖。

桑原坐在地板、上身趴在沙发的姿态似溺水之人伸手握稻草的姿势,这时,在尖锐的疼痛中,她才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在黑暗中她反倒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

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原来早已是碎成万片,一经带盐分的泪水无情地冲刷,痛到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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