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声说没钱。
阿声想起包里还有几毛钱,想挣脱男人的手去拿包,回头一看,几个人正揽起他的包跑。
阿声叫了出来。
可是,拽住他的男人就是不肯放手。
阿声挣扎起来,便叫阿东,叫有人抢东西了。
阿东似乎没听到,车站的人也不管,个个看电影似的。
末了,阿声狠狠咬了男人一口,阿声趁男人松手便去售票厅。
这一刻,阿东还在排队。
阿声急忙找到阿东,把阿东拉住,吞吞吐吐地说:“包……包……”
阿东脸马上暗了下来,拉住阿声就赶紧追出去。
阿东说:“往那跑的?”
阿声指指那边,远处还能见到抢包的几个人在逃。
阿东说:“是他们吗?”
阿声连连点头。
阿东“操”的一声箭似的射了出去。
阿声也在后面追。
120
阿东叫自己不拿别人的东西,不和人说话,不吃别人的东西。这些阿声都做到了。
但是,为什么还遇到这样的事情?
阿声万分自责。
阿东就在前面追赶那几个人。
阿声一边抹泪水一边跟着。
应该离车站远了。
应该这里是一个比较僻静的转角处。
很荒凉的一个地方,四周是残砖断壁。
这下,抢包的人累了,停了下来。
抢包的人都是一张张难看的贼脸,在阿声看来,是最丑陋的。
阿声追到这里的时候,阿东已经跟他们拼起来了。
几个人围住阿东。
几个人按住阿东。
阿声看这情景,先是吃惊,再是怕,然后是愤怒,再然后他狂叫一声。
阿声的声音还在持续,但他已经从地上操起一块砖头朝那帮人砸过去了。
被砸的人捂住头,紧接冲上来两个人要打阿声,阿声又从地上拿两块砖头。
两个贼人不敢靠近阿声,阿声就跟他们闪,自己就往阿东靠近。
阿东还在和别的人搏斗。
阿东叫:“阿声,你快去叫人!快去!”
阿声的眼睛都红了,是血红。
阿声真想大开杀戒。
阿声又一吼,一块砖头砸向一个。
被砸的人倒了,剩下那个后退。
阿东被几个按在地上,他们边打边翻阿东的身上,把钱把物件都掏了。
阿声吼道:“我跟你们拼了!”
阿声扬起砖头就冲过去。
阿声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劲。
总之,自己挨打了,自己也打了别人。
最后,有人来,那帮贼人翻墙跑了。
阿东那个装棉被的大包被他们提走了。
钱也被抢了。
阿声把阿东扶起来。
阿东说:“叫你跑你为什么不跑!”
阿东愤怒了。
阿声说:“我怕他们打死你。”
阿东怒气又退下。
阿东说:“都抢了,票也抢了,钱也抢了。”
阿声不敢接话。
阿东说:“你是不是跟人说话了?”
阿声说:“没有。”
阿东说:“没有?没有怎么会被人抢了?”
阿声说:“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倒了我去扶,结果……”
阿东眼睛无奈一闭。
阿东说:“我没点到的你怎么就不懂呢!车站的人都没一个好人!我说弟弟啊阿声!”
阿声心都碎了。
阿东是生气了。
阿东拎起剩下的包包就朝前走,没理阿声。
阿声感觉完了。
现在阿东不理他了。
阿声拿起包也跟上去。
阿声不知道说什么好,见阿东生气。
于是,阿声没话找话:“我们怎么办?”
阿东没答话。
阿声想,是不是阿东想把自己扔了?
总之,阿东没说话,阿声不知道阿东怎么想的。
121
阿声和阿东在火车站候车室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阿东说钱没了,票也没了,想走也走不了。
阿声无话。
阿声就跟着阿声在街上晃悠,一直到中午。
阿东一直不肯说话。
阿声也闷着,心里难受得要去死。
阿声想,好歹他应该跟我说一声还要不要我跟。
阿东就没话,没头没脑地就乱逛。
终于,阿声忍不住问了:“我们现在要去那里?”
阿东停了下来,说:“做乞丐去!”
阿声以为是真的,因为阿东不像说假话的人。
阿声说:“那今晚我们住哪里?”
阿东冷冷地说:“睡街上。”
阿声失望极了,同时也很担心。
阿声担心一切,说不出来的一切。
下午,阿东走到一个饭店门口,门口竖一块板子,板子上写招工。
阿东去问了。
老板说刚招满。
这时,阿声才发现一整天没吃东西。
走了一段,阿东才关心起阿声:“你饿了吗?”
阿声说不饿。
阿东说:“假话都不会说,你以为你是铁人呀!”
阿声想起来包里还有几毛钱。
阿声迅速翻出钱来。
阿声把钱递给阿东:“这是我留的钱。”
阿声接过钱的瞬间,阿声想起之钱阿东给他一笔钱,就是母亲受伤那会,自己就放在衣服的裤袋里。
阿声显然是忘记了。
阿声说:“东哥,我们还有钱!”
阿东惊奇地望阿声。
阿声蹲下来翻出裤子,翻出阿东给他的那笔钱。
阿东看到钱,先是兴奋,然后叹气:“可以填肚子,回去的车费还远着呢!”
阿声数数,上次花了点,现在就剩几十块钱。
阿东说:“我们先得找个事做做,没钱回不去。我本来想存钱,我就他妈的全给寄回去给我妈了。”
阿声说:“要不,给你家里捎个信……”
阿东坚决反对:“不行!回去我的脸往哪放呀!”
阿声知道阿东丢不起这个脸,让别人帮助的话他再也没说。
就这样,阿东带着阿声逛了一圈。
一直到晚上,他们找个便宜的旅馆住了下来。
122
第二天。
阿东出去找了一天,没找到什么活。
到这天晚上,阿东和阿声从街边逛回旅馆,经过一家歌舞厅。
阿声觉得歌舞厅门上的灯光美极了,就伫足望好一会。
才要走,里面跑出一个人来,正正着着把阿声撞个翻。
阿东以为那个人找茬,拽住那个人就打。
歌舞厅追出来了人,见到阿东打那人便拍手称好。
结果,舞厅出来的人纠住跑的那个人。
那个人原来是个小偷。
舞厅领头的那个人是个中年男人,下来分两根烟,阿东一根,阿声一根。
中年男人给阿东点上。
中年男人给阿声点的时候,阿声说自己不抽烟。
中年男人说:“谢谢啦!进去我请你们看节目!”
阿东拍拍身上的尘土要走的光景。
中年男人又把阿东叫住了,说:“还不赏脸呀!酒我免费!”
阿东犹豫半晌。
阿东说:“我弟弟不会喝酒。”
中年男人嘿嘿笑:“不会喝酒吃点别的,今天感谢你们给我锄了个祸害。”
阿声觉得男人坏坏的,感觉这里的人都坏。
阿声拉了阿东说:“东哥,咱们走吧!”
不料,阿东爽快说:“好!我们进去。”
123
舞厅里很热闹,唱歌跳舞,阿声见都没见过。
那个中年男人一进去便叫人送过来两瓶酒,和些饼干花生之类的东西。
送东西来的服务员叫中年男人做“凡哥”。
凡哥不算老,阿声认为应该属于中年类型的男人,青年应该属于阿东那种,凡哥比阿东老,那应该是中年。
凡哥说了一堆的客套话。
客套话完了就问阿东:“看你们两不像兄弟,你沈阳的吧?”
阿东笑道:“你怎么知道?”
凡哥说:“我在沈阳呆过,后来去一趟香港,香港的舞厅比这里热闹。从香港回来我也学开这个。瞧,生意还不错。”
阿声这才知道凡哥是这家舞厅的老板。
凡哥继续问:“你们在这边做什么?读书吗?”
“哦,不是的!”阿东应了一下,然后便把车站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凡哥就在听,阿声也听。
一直到两瓶就见了底。
舞台上没有节目了,凡哥说去招呼一下后台,让阿声和阿东在这边等一下。
凡哥一走,阿声对阿东说:“东哥,我们走吧!”
阿东说:“走什么走,我们身上没钱没物不怕他抢!”
阿声便不再说什么,一直看舞厅里的的人,舞厅里的灯光。
这时,门口处,凡哥把一个年轻人推了出去,口中还骂些什么。
年轻人才走,凡哥又走过来坐下。
凡哥说:“要不这样吧!我舞厅缺人手,你们有没有兴趣来?”
阿东惊讶望阿声,阿声也惊讶。
阿东说:“可我们没做过。”
凡哥笑呵呵地说:“有人带你们,可以留下吗?”
阿东兴奋一笑。
阿声也兴奋。
阿声后来记道:我见东哥很高兴,我也高兴。我们抓住了一条救命的绳子。绳子很粗,能承载我们两个人。一但真正爬到绳子的上面,绳子摇晃起来,是谁都不能想象的。
这一夜,阿东几乎睡不着。
阿东说:“凡哥是去过香港的人,见识比我们广,能接触这样的人算我们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