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结结巴巴的半天回应不出来。
阿东没什么耐心问,干是恼火。
阿声倒是温和许多,也少不了责备的语气。
阿声问:“王喜,秀儿哪儿去了?人跟你出去怎么跟丢了?”
王喜结巴了半天,闷出有一句话来,大概是说:秀儿的腿是自己的,她要去哪里我管不着!
王喜这话可把阿东气糊涂了,一巴掌煽在王喜的后脑勺上。
阿东一句话不说。
阿声紧张看阿东进屋去。
没一会,阿东披了件外套出来了。
阿声问阿东去哪里。
阿东说:“找人!”
阿东的气全撒在阿声身上。
阿声看阿东走出去,想跟着,想了想又缩回了想法。
总之,阿东这一出去,阿声的心没平静过。
阿声总觉得非得发生什么不可。
王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拿来布又包扎不了自己的手,叫大牙帮忙,大牙可没那么细心,布没给包上先撞了他的手。
结果,大牙冷不丁被王喜煽几击。
末了,阿声给王喜包扎。
阿声对王喜说:“东哥担心秀儿,刚才才发火。”
王喜摆一副面孔不言语。
阿声又说:“东哥也想着你能和秀儿好。”
王喜把手抽回来。
王喜说他为他自己好,都不要别人,才把别人害成那样。
阿声反对说:“你不能这么说东哥!”
王喜狠狠怒视阿声。
阿声又把王喜的手扯过来,打上结。
阿声说:“东哥说,会解决的。”
王喜笑了笑,一种冷漠的笑。
阿声很不舒服王喜的那种笑。
阿声问王喜:“如果秀儿愿意嫁你,你还要她吗?”
王喜估计是生气了。
王喜说不要!
王喜很坚决。
阿声不再说。
余下,一店的男人坐着,等着。
快是中午,阿东回来了。
秀儿跟在旁边。
秧子也在。
店里的阿声和王喜,还有两个师傅和大牙都齐头站出来望。
阿声想,可能大家都盼望发生点什么。
74
阿东让两个厨房师傅回去。
阿东说今天放假,暂停营业。
厨房师傅走后,店门关上。
然后,就是有一场“家庭式”的“会议”。
秀儿坐在炕上,盘起腿。
秧子大腿挨在炕边沿,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阿东站在两个女人面前。
阿声在阿东的右侧,靠墙的一个角落,也站着。
王喜和大牙挨在门口。
屋里静极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静。
说第一句话的人是大牙。
大牙的声音很小,是对王喜说的。
大牙说:“姐咋不说话了?”
阿声回头一看,王喜轻轻煽大牙一下。
大牙猛把头缩回去。
接下来,第二句话是秧子说的。
秧子说:“你愿意,这男人我让给你!我咋地也不能让你把他杀了。”
这是战争的开始。
秧子话一落,秀儿双腿肃起,头发一甩,她人已经拉住了秧子。
秀儿拽住秧子,一个巴掌一把巴掌朝秧子脸上打。
阿东手也快,没两下把两个女人隔开。
秀儿的眼睛瞪出了血,牙齿咬得咯咯响。
秧子还是原来的表情,冷,冷到底。
阿东说:“有啥,大伙当面说!”
秧子说:“我就这意思!”
秀儿说:“我没意思!”
秧子抹了抹眼角。
阿东说:“要不,咱给你赔点钱,你看行不?秀儿。”
秀儿笑了,说:“赔多少?”
阿东说:“你要多少?”
秀儿笑了很久才说:“一万,一百万,一千万。千千万万,你有吗?”
阿东傻傻望住秀儿。
秀儿笑着。
秀话又一转,说:“你给我千亿我也不答应!”
完了!
秀儿说的清楚,简单。
阿东听到,阿声也听到,所有的人都听到。
阿声忍不住问一句:“秀儿,那你要怎么样才……”
秀儿把头勾下。
秀儿说:“你不该把我拉回来!”
可阿东把她拉回来了。
阿声觉得阿东拉得很应该。
秀儿和王喜一路出去。秀儿走那会和王喜发生过一阵争吵。原因就是秀儿说王喜跟自己,秀儿不让王喜跟。王喜没想让秀儿单独离开,争执间,秀儿没给王喜一点情面,甩给王喜一个耳光。这样,秀儿走一路,王喜走一路。秀儿最后到达的地方是秧子的水果店。
恰好,秧子在家。
恰好,秧子又给秀儿撞上。
于是,两个女人从谈判,到争吵,再到打架。
最后,阿东出现了,活生生拽起两个女人回来。
现在又是静。
静完,阿东说:“那你说怎么个解决?事儿都已经发生了。”
秀儿不说。
秧子说了:“能怎么着?我命一直摆着。”
阿东狠狠地说:“秧子!就不能少少一句吗!”
秧子说:“我多多一句怎么了?我少说一句怎么了?孩子一出来,甭管他爹做了啥,都是孩子的爹!”
秧子和激动,哭了。
阿东走近秀儿,温和地并且乞求地说:“要不,我给你哥嫂说说。”
秀儿把腿曲起来,头埋在膝盖上。
阿东说:“你选个时间,我跟你一块回去。”
就一瞬间。
秀儿的头抬起。
秀儿的五官都挤在一团,嘴巴裂出白白的牙齿。
秀儿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我一辈子赖这里!”
阿东震住了。
阿声眼睛就直勾勾盯住秀儿。
阿声说:“秀儿……”
秀儿打断阿声的话,吼道:“没你说话的份儿!”
阿声吓得一激灵,连忙把头勾下。
阿东回头看了阿声一眼,应该是心疼的一眼,无话。
阿东说:“只要当啥都没发生,你要我做啥都成!”
阿声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掉下了,就掉在衣领上。
阿东说:“秀儿,你给说句话呀!”
秀儿没说。
秧子吼道:“要你做啥!这是我家跟她的事儿!”
阿东冲上去给秧子一耳光。
阿声震惊。
大牙惊讶的声音最清晰。
王喜冲上去拉住阿东。
秧子就是一副冷表情。
秧子说:“打吧!我就没被打过!你们一个一个都来吧!我能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孩子也能撑!不生孩子的就打吧,生孩子的你也有和我这么一天!”
秧子的话说给全场的人听,话语间包含太多的东西了。
阿东明白。
阿声明白。
秀儿和王喜也明白话的后半句。
阿声就等,等秀儿能说一句。
可惜等许久,秀儿就是不说,半句也不说。
阿东没有办法,拉来一张凳子坐下。
阿声想,阿东也在等,逼迫的等。
阿声很想劝阿东,劝他给大家一点时间。可阿声真的不敢开口了。
大概是过了好一阵子。
秀儿起来了,从炕上爬起来。
秀儿鞋子都不穿就要跑。
阿东想拦,没能拦住。
到了店堂,大门关着的。
秀儿就使劲掰开门。
门没开,阿东已经拉住了秀儿。
阿东说:“你要去哪儿?”
秀儿说不要你管!
两个人一拉一扯,又是一阵子。
阿声和王喜就在屋子门口看着。
秀儿被阿东拉几下,她便不动了,就地坐下去。
阿东打开门。
阿东说:“你要走,也要穿鞋!”
秀儿又哭了。
秀儿抱住阿东的腿哭。
阿声不想再看下去,把头别开。
秀儿的声音太刺耳朵,听了一阵,阿声实在听不下去,急忙转身去了院子。
外面后来发生了什么,阿声不知道。
终究,秀儿没走。
阿声就在院子里流半天的眼泪。
没有人知道阿声在院子,也没有人安慰他。
就一个人,地上就一个影子。
阿声低头看影子反问自己:这是阿声吗?
75
秀儿在阿东家又住了十二天。
十二天里闹过,吵过,平静过。
十二天后,秀儿的哥哥嫂子来了。
秀儿的哥哥叫郝大,她嫂子叫月凤。
秀儿的全名叫郝大秀。
郝大和月凤来的这趟为的只是一件事情。
原来秀儿的母亲去见过秀儿的哥哥嫂子,并且把秀儿的事告诉了他们。
郝大给阿东说:“五天后必须见到你和秀儿的结婚证。”
阿东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
秀儿说了自己不嫁。
郝大很生气。
月凤嘴巴象刀子,说道:“鞋子都烂了,你还指望嫁?鞋子烂哪叫哪补去!”
这是秀儿的嫂子在阿声面前说的第一句话。
这骨眼上阿东不好说话,好在王喜顶了月凤一句。
王喜说:“你……你不能这么说秀儿!”
月凤指王喜说:“你谁啊你!叫你要我家秀儿了吗?你还不配!今儿我们把话放开了说,人在你这给弄这样了,你给我还个完整的人来!要不然,三天后带结婚证来我家给们磕头!”
阿声急忙说:“不是五天吗?”
月凤一听阿声的声音,眉毛倒竖,说:“你又是谁啊?我就是让你今儿去领你也得给我今儿去!”
这是月凤第一次冲阿声说的话。
阿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你们不能那么逼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