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来了,照片来了!”周莉挥着一叠照片象个小报童似的跑进办公室。陈虎和赵大炜立刻凑上去抢着看,刷刷翻完一遍后大炜道:“惨,惨,象几个要饭的。后勤处都不用处理,根本认不出你们是谁。”“本来就没拍多少,还被他们收掉几张,底片也由他们保管,真是失自由,没自由啊。何勉,这是你的。”周莉有些不平的说道。大炜翻到三人的合影笑道:“头儿,你这包里是什么呀,这么鼓,一直背着,怎么回来我们没见到,不会是藏了什么没告诉我们吧!”没等何勉说明,周莉和陈旋都笑了,周莉嘴快抢着回答:“他可是个挑山工,上山下山都背了这么一大瓶水,可怜被陈旋吃药喝了一口,要不然准带回来给你们作礼物!”“那是当然喽,开玩笑,这水好歹也是上过黄山的,其实我还真舍不得扔了呢!”何勉想起这事自己也觉得有趣。第一次上黄山,只知道山上水贵,谁也没想到冷水难喝。到了山上,别说女同志了,就是何勉跑的浑身是汗的时候也不想喝这冰水,一大瓶矿泉水就这样从山脚出发又回到了山脚,事后只能安慰自己权当作锻炼身体了。
由于是星期五,何勉招集大家总结一下一周来的工作。见大家说完,赵大炜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汇报。按照培训前的安排,大炜接手准备的是孙局长批给五处的一个任务,要求对市里一家生产特种复合材料编号为BA235的公司的安保情况进行一次调查。原因是根据海外得到的情报,D2国的某家同类型企业正在为一新产品准备原料,其采购清单中部分原料与BA235的很相似。BA235是安全部重点安保单位,生产的复合材料现在已经广泛使用在新型歼击机和其它军事设备的外涂层中,如果确认泄密,国家势必要停止并更换所有的涂层,不仅严重危胁到国防安全,也将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事关重大,接到部里的通报后,局里对这起案件十分重视,反间谍处立即行动对企业安保科和常驻安全代表的工作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没有发现什么漏洞。由于采纳了安全代表的建议,企业事先已经将采购清单分成了好几部分,由多个采购部门独立采购,同时采购单中还被加进了许多干扰材料的名字。部里传回的D2国企业的采购清单中出现了BA235的一个采购部门的干扰材料名称,因此该部门自然被列为重点侦察对象。可反间谍处经过近半年的技侦,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侦察陷入僵局。局领导见案子无法取得突破,觉得让反间谍处在这个案件上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想到了五处。何勉对五处老是接手这样的无头案也有意见,破不了案吧,是五处能力不够没完成任务;费尽心机破了吧,又可能会让别的部门脸挂不住,真是里外不讨好的差事,可是领导吩咐了,自然也没法拒绝。由于大炜在反间谍处干过,汇报的内容全部建立在反间谍处的工作基础上,最后大炜给出的下一步工作建议是:扩大侦察面,对等级较高的企业负责人进行直接调查。
何勉听了陷入沉思没有立刻回答。扩大侦察面固然可能给案子带来转机,但现在的调查肯定已经给企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企业的总工、老总等都是国家著名的科学家、重点项目负责人,为国家作出了重大贡献,一旦他们接受调查的流言传开,对企业、对他们本人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局丨党丨委多次在会议上强调这个问题,明确指示在工作中一定要尽量减小侦察带来的负面影响。反间谍处也是顾及到这点再加上人手不够没有开展大面积的调查。“这样吧,你把反间谍处列出的嫌疑人员,以及公司老总、总工以及所有能接触到这部分采购单的人员的背景资料调出来,按照正常的排查程序,把有海外关系的,出过国的,受过打击的,单身的等按顺序整理好,放一份到我的工作夹里。明天我们来分析一遍。”何勉决定还是从资料分析这个传统方法入手。大炜想提醒何勉明天是周末,想想忍住没说。
周末食堂一般不开放,自从五处成立就形成了周六由何勉请大家到外面吃的惯例,周莉提出理由之一是因为何勉加了工资,足够供的起这一家人了。平常这天叫他们一起吃饭其实并不容易,不是这个在床上嚷着昨晚睡迟了就是那个不舒服起不来,而今天却都到齐了。何勉哟了一声,朝两位女士请安:“早啊,今天怎么不睡懒觉了。”“废话,睡了懒觉就要饿肚子,划不来。快走快走,我饿了!”周莉拉着陈旋直往局外奔。虽然只隔了一栋小楼,这局里局外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局里照例是不变的安静和沉重,而外面则是一片春光明媚。晨练的人们、来往的行人、绿叶满枝的行道树都被洒上一层均匀而亮丽的金黄。五个人吃完早餐,有些恋恋不舍地往回走。何勉见大家都跟着自己上楼,便问道:“怎么,吃了不好意思啦,全跟着我去办公室,我可没叫你们加班啊。”“你没叫,那拖着大炜干嘛!”周莉回道。原来他们起这么早都是准备好陪大炜一起加班的。
人多力量大,何勉打开系统中的材料整理程序,将BA235的资料分成四份,三份分别传到周莉、陈旋、大炜的终端上,自己负责一份,陈虎则被安排去整理反间谍处的技侦资料。
未进安全局前,何勉和大家一样一直想像自己能够象007那样带着一身的高科技设备出入一个个神秘的间谍聚会,完成一个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来到局里仅一个月,大家就明白了真实的情报工作绝没有电影里那么风光艳丽,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文案工作。就是陈虎待的行动处,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外勤却往往都是一些隐形的监视活动,用枪是没机会了,就是何勉那次碰到的日本间谍,也是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按住了,而且陈虎还没赶了,为此陈虎很是耿耿于怀了一阵子。时间磨出了耐心,所以现在,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大家已经能够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一段一段仔仔细细地翻阅着那些调查资料,希望能够从中找出一些可疑之处,除了鼠标的咔嗒咔嗒办公室没有别的声音。
由于反间谍处已对所有人员的银行帐户和海外汇款作过调查,加上对重点人员进行了近半年的密切监视,却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经济往来。何勉想到的可能解释就是这些资金都在海外就直接消化了,毕竟这世界不为钱去挺而走除为他人收集情报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因此何勉这次首先把重点放在那些有海外关系的人员上。按理那些有亲属在海外的科技人员一般是不能接触核心机密的,但现在随着一批批归国留学生在国内许多重要岗位上挑起大梁,这方面的制度也掌握的没有以前那么严了,毕竟,能够接受高级教育特别是到海外深造的的人才更多是从条件较好的家庭里走出来的,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对这些高级知识分子来说,进入国家重点实验室、军工企业本就意味着要放弃更好的生活条件和经济利益,如果国家再对其家人做重重限制,那会严重影响他们为国家作奉献的积极性。
和安全局里加班的别的同事一样,两天的时间就在这单调重复的工作飞快渡过,窗外的春光已经与这些年轻人无关,每个人想的只是如何从眼前的一个个本与已无任何关系的人身上找出一丝背叛国家的理由和线索,陈旋在吃快餐的时候曾开玩笑的说:“我觉得我们的工作很残忍,整天用怀疑的眼光去审视别人,弄得我现在觉得他们都不象是好人,长期以往不会心理变态吧!”陈虎道:“你难道不知道,每年被派出去疗养的人都要接受心理咨询,听说还要随机测谎呢!”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领枪
何勉心里对陈旋的话很赞同,谁说不是呢,可是做为五处的头自己当然不能公然支持这样的观点。工作这么久,只要加班,多半是做这些并不让人愉快的资料分析工作,现在自己只要一打开别人的档案材料,第一反应竟也是查看他的个人经历,分析哪些会给他/她带来心理创伤或影响,从而造成做某事的动机。何勉很不喜欢自己这种多疑的习惯,可这似乎是工作所必须的。不得已,只要有机会,何勉只好尽量到外面转转,哪怕是暂时脱离一下局里的气氛。有时,何勉还挺羡慕陈虎,一来就到行动处,现在在五处也不需要负责什么文案工作,有空就到靶场练练枪,日子过的到也逍遥。这次培训何勉努力拿到持枪证和特勤证书,其实心里也有以后可以多参加外勤的想法。
抬头看看窗外天已快黑了,何勉不想让大家再干的太晚,便出来拍拍手道:“来吧,把情况综合一下,完了出去吃饭。”根据何勉提出:有海外关系、四十岁以下、有过任何可能的心理创伤史或动机等划分条件,大家把手中的名单进行了嫌疑等级划分,最后一类嫌疑的共有三人。一个是配料车间的车间张主任,一个是吴总工,一个是负责后勤的姓黄的副总。“好,明天开始,就重点对这三个人进行侦察,陈虎,明天等杨丽盖好章你就到装备处领器材,我争取调一个监听组和监视组配合,对他们先进行一个月的全天候监视。你们看呢?”陈旋见没人反对,象小学生一样举手道:“何勉,你是不是先征求一下老仇的意见,人家毕竟是老同志。”“是啊,我差点忘了。”何勉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说话的时候从陈旋弯弯的眼睛中似乎看见一丝柔柔的笑意。
第二天上班,何勉把情况向老仇仔细讲了一遍,老仇在窗边吸着烟静静地听着,最后点点头道:“小何,监视不是不可以,不过其中两个人反间谍处已经跟过了,我的意思是可以适当把重点放在吴总身上,不管他是不是国家优秀科学家,毕竟你们把他作为一个侦察对象了,再说反间谍处也没查过,你们应该好好查一下。”行动方案定下了,局领导也同意各调一个监视组和外围跟踪组帮忙,剩下的工作就是具体行动方案的规划和编写。考虑到这方面老仇、大炜和陈虎都比自己有经验,何勉就安排老仇全权负责方案的所有工作,自己抽的空闲尽快把局中心情报综合分析系统建起来。
行动方案的编制花了一周时间,而在这一周何勉也和软件公司的刘工一行一起把局中心情报综合分析系统的β测试版本在中心机房及各处的测试机器上安装完毕,好在各处都有对计算机软件系统十分在行的情报分析员,只要简单指导一下,对照使用说明他们都能立刻上手,省去了第一阶段的培训时间,剩下的事就是看看具体的使用效果和找出软件公司没有发现的BUG了,对此何勉心中还是没有什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