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别闹了!呵呵!”布总发话了,小何终于松开了搂在二狗脖子上的胳膊。
“小孔,没事儿。我们就这样,工作中是同事关系,但下了班,就都是好朋友,咱们部门只要新进来一个男生,都要被小何非礼一次的。你看小谭,直到现在,还要经常被小何非礼……”布总说。
“他是自愿被我非礼的!”小何为自己辩解。
“小谭,你说,你是不是自愿被我非礼的?”小何又追问小谭。
“……”小谭看着小何笑,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你说是不是!”
“……”小谭继续笑,还是不说话。
“好了,好了,咱们今天这顿饭是请咱们部门的新员工,小孔,来,大家一起喝一杯!”布总提议。
大家都喝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都多了起来。
“小孔啊,你的这个职位在你之前,是一个华师大毕业的统计学硕士在做这件事儿,他工作做的不错,也很认真,但是只做了一个月就走了。”布总对二狗说。
“恩,为什么呢?”二狗问。
“因为,他可能是不大适应这个工作的强度吧……”
“强度很大吗?”二狗问。
“恩,起码他无法接受。在他之前,是一个复旦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在做这件事,但是这小姑娘只做了一个礼拜,然后就再也不来上班了……”
“为什么啊?”
“因为,她可能也不适应这个工作的强度吧!”
“啊……”二狗听得胆战心惊,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强度?能把人吓成这样。在中国能考上复旦大学这样的学校的人,耐力肯定非同寻常,但是居然也忍受不了这工作强度。
“后来到了领工资的日子,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领一个礼拜的工资,但是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那小姑娘说什么都不来领工资,说是咱们公司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唉!”布总一声长叹。
“啊,这个……”
“怎么了?”
“不是说,这工作就是处理数据吗?”
“对啊,就是处理数据!”
二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你们可算是找对人了。
二狗应聘市就知道工作职责是算数。算数也能称之为一项工作?对,在上海,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工作。二狗的职位叫DP(Data Process),DP说的好听点就是统计分析,二狗的工作每天用SPSS算一堆与二狗的生活无关且特别枯燥的海量数据,每天聚类分析、方差分析、因子分析、回归分析个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这样的活儿,正常人干一天都受不了。但,幸运的是,二狗就不是个正常的人。
二狗处理这些数据时不但精力集中有如老僧入定,而且,在算数时二狗大脑皮层十分兴奋,盯着那不断切换的SPSS软件的屏幕和统计出来的数据,二狗的面部总是流露出阵阵发自心灵深处的微笑。
一句话:每次算数时都跟刚打完鸡血似的。
算一天数跟刚打完鸡血似的情有可原,难得的是二狗在这之后算了好几年数,天天都能保证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耐药性都没有。而且到后来,算数这糙活儿已经不该让二狗干了,但是二狗还是要抢着算。
当二狗身心疲惫时,打开SPSS,导入一堆数算算,立马神清气爽。
当二狗失恋时,打开SPSS,导入一堆数算算,马上就能想得开了。
当二狗生病时,打开SPSS,导入一堆数算算,那么,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那叫一舒坦!
这足以证明:不怎么正常的二狗热衷于此道,二狗从小就算数有瘾。
这活不但枯燥,而且还是个技术活,普通人根本干不来,也就是说,如果二狗不干这活儿,这活儿在二狗的公司基本没人能干得了,所以说,二狗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但是,这活儿干得不好肯定要被骂,算错了数就应该被骂。干得好却没人夸奖,算对数那是应该的。
“希望你能在这个职位上多做一段时间,面试时我就十分看好你!”布总说。
“恩!”二狗故作凝重的深深的点了点头,尽量控制住内心的喜悦不表现出来。
就好比是爱看日本AV的人忽然被人叫去当汁男优,谁又会不是欢欣鼓舞呢?二狗生平一大乐趣就是算数,今天有了一份可以成天算数的工作,二狗又怎么能不喜形于色?
那天布总去竞标感觉良好,所以喝了很多酒。席间四个男人,只有布总一个人多了。
每当人喝多的时候总是爱谈自己感情那点事儿,尤其是年轻人。其实,任何人都是在酒后爱吐露心扉,但其实听众都挺不耐烦:你那点事儿,和我又没关系,你总说个没完没了干嘛啊?
但是大家通常情况下都不表现出来,因为大家眼前的那个人是布总。虽然布“总”只是个部门经理,并不是老板,但是,毕竟是大家的领导,所以大家只能耐着性子听他没完没了。
“我现在的女朋友以前是东方歌舞团的,今年30岁,虽然我现在只和她认识了一个月,但是,我想和她结婚了。”布总说话的时候眼神很迷离。
“恩,恩,那就结呗!你都34了!再不结婚也是老邦瓜了。”小何说。老邦瓜是沪语,就是老男人的意思。老邦瓜的反义词是老菜皮,老菜皮就是老女人的意思。
布总听到“老邦瓜”三个字似乎面有愠色,但没多说什么,继续再说自己感情那点破事儿:“其实,现在,像我这样,谈恋爱就真的想结婚的男孩子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包括二狗在内的六个人集体起了鸡皮疙瘩。
眼前的这个34岁已经发福多年的布总居然自称“男孩子”!
对,这样的男孩子不多了。
34岁的男孩子不多了………………
34岁的男孩子去哪儿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