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边抬手抹了下眼睛,吸吸鼻子说:“不谈我爸了,我爸有你这个知交好友,自当九泉瞑目。我爸一个乡丨党丨委书记免了都尝尽人情冷暖,何况你是县长高位下来的,听标哥说你住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单身宿舍,可见一斑,怎么说也还是个正处级别的干部。杨叔,南风、包括春江省都是个贫穷落后地内陆省份,中央政策不倾斜,政府领导的思维也跟不上改革节拍,你空有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啊。你就甘于平庸、甘于碌碌无为?我看得出你不甘心,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在南风不得志,去上海吧,我在上海也结识了点政府高官,想想办法走点路子,到某区当个副职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你厌恶了官场,我们合作在商场打拼,我们自己地地盘自己做主,潇潇洒洒地,也好啊!”见杨陆顺似乎迟疑,又急忙说:“杨叔,当年我家最悲惨的时候,是你无私地帮了我家,古代有卖身葬父一说,那会我就认定要一辈子报答你,这么些年来我没有任何机会,这次你一定要同意,给我个报答你的机会!”
杨陆顺笑了笑,说:“卫边,听说过大恩如大仇吗?这是中国人于人情世故冷酷而又精辟的至理名言,古今同理,放之四海皆准。在我辈看来,小恩小惠如家常便饭,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施之者如沐春风,受之者吹面不寒,倒显得觥筹之间一团和气,而大恩则不然,施之者居高临下,受之者心有戚戚,均知恩重如山报之不易。长久则成为双方地负担。但凡朋友往来,谁不希望人敬一尺?起码也要平等,谁愿意见一个自己先矮三分地故人?受人大恩地感觉,大抵如此,避大恩人有如避大仇人。我亦如此,当初我的行为,其实是出于对老书记地愧疚及做人的良心。我不认为我是在做善事。我是在替自己的赎罪,那你认为是大恩,我不认同。你叫我杨叔不管是出于孝顺母亲还是出于感激我,我没把你当晚辈,是当你好朋友,不然也不会请你帮忙给汪溪沙工作。不然也不会麻烦你收购造纸厂,我认为你也帮了我地大忙,至少可以两下相抵。所以你让我去上海地好意我心领,但我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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