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带着风声,扑簌簌。几只山鸡落到了我们的潜伏阵地上。如果我是一只狐狸,山鸡无疑是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可作为潜伏者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危机。据指挥部的同志说,当时负责指挥的副师长拿着望远镜的手一哆嗦,脑门上的汗“唰”的就冒了出来。
如果悠闲自在的山鸡突然发现了潜伏者,被惊的扑喇喇的飞起来,敌人肯定想到是近在眼前的潜伏,接着会发生什么傻子也会想象得出来,即便他们认为那是一只狐捏,只要他们一去抓枪,我们所有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潜伏计划的着力点就是要利用敌人的人与枪的分离做足文章,一旦造成人、枪结合,战斗的模式就变成了我们最不愿意接受的“夹生饭”,潜伏计划最有想象力的“弄巧”就会变成“弄拙”。正三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计划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想到山鸡降落潜伏区这一幕。如果要形容当时的感受,那就是千钧一发!一触即发!
我的手指一毫米一毫米的向扳机移动,汗水顺着发根虫子爬似的流进脖颈。我一动不动的瞟了一眼周围,这时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了。一只山鸡兴奋的啄着草籽,脖子一伸一伸的向我走来,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大的像斗笠。
山鸡一寸一寸的向我逼近,突然!一只手闪电般的伸出,那山鸡连叫一声都没有就消失不见了。那手的一伸一缩来去毫无征兆,无声无息。我的眼前有鸡无鸡的景象转换,就像幻灯的瞬间切换,手法,力度的拿捏恰到好处,真是神乎其技!
因为出手的位置是牟智任的位置,我暗想,以他这样的神技完全可以变魔术了。剩下的两只山鸡都同时缩起了一只爪子,痴呆呆的四下望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保持着那姿势“呆若木鸡”的呆了好一会儿,它们大概在奇怪,咦?刚才那家伙干什么去了?然后一点点的移出了我们的潜伏区,又过了一会儿,山鸡们转过一道轮坎消失不见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浑身一软,谢天谢地的庆幸可怕的事情到底没有发生。不过,也就是在同时我突然想到,那只被抓的山鸡是不是让牟智任给生吃了!想到这里,我嘴角不觉得泛起一丝笑意。
九点过去,十点过去,到了十二点,几个Y军悄悄的回来了。做饭回来的Y军显的有点异样,他们并没有马上开饭,而是缩头缩脑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最后,一个Y军提着枪猫着腰向我们走来,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脑门上的汗立刻流了下来,剧烈的心跳声自己都听的见,嘴里发干发咸,难道我们暴露了?那Y军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深深的把脸埋进了草丛中,右手的食指移到了扳机上。我甚至听见了他悉棱的脚步声。枪声响了!几发子丨弹丨贴着我的发梢飞过,就在响枪的同时,牟智任所在的位置扑楞楞飞起了那只山鸡!
突然!我完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如果有山鸡飞出来,飞出来的地方又怎么会有人呢?到现在,我终于开始打心眼里佩服经验老到,身手不凡的牟智任了。这一抓一放作用出奇,思路清晰,耐人寻味,不愧是个老侦察兵。
Y军又连开数枪,那山鸡似乎没有被打中,扑楞翅膀的声音渐渐的远去,就在这时敌人的阵地上传来了猛然爆发的嘲笑声,显然他们是在笑开枪的Y军。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敌人的阵地上多了一个军官,这家伙手里还半举着一只望远镜,他的周围稀稀拉拉的站着十几个兵。我轻轻的拣去眼睛上的汗水,浑身燥热,太阳穴上青筋爆跳不停,时间好象凝固了一样。我预感到,这寂静的峡谷将再不可能寂静。
猛然间,那举着望远镜的Y军军官和那十几个士兵的周围升腾起了无数的土柱,那军官的两只脚象突然站到了烧红的铁板上蹦个不停,两个Y军手臂一扬向后翻滚在地,七零八落的草叶漫天飞舞,剩下没死的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堑壕……之后。我方重机枪嘭嘭嘭嘭的射击声才传到我的耳中。指挥枪响了!选就是开始捕俘的信号!
朱志涛首先冲了出去,我和牟智任还有其他两个紧隧其后。这一百米我感到跑了一个世纪,就在离敌人的阵地还有五十多米的时候,重机枪火力突然停了!(事后才知道是卡壳了)。这时,一个Y军嚎叫着窜出堑壕,象猴子一样两手两脚并用,唏哩哗啦把在阵地上架着的两堆冲锋枪和两挺轻机枪连踢带甩胡噜进了堑壕,我脑子嗡了一下。看来按原来设想的情况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不料这帮家伙拿到了枪却大部分扑在堑壕边上向袭在1012高地的火力组开枪,只有一挺轻机枪和两只AK47向我们射击。敌人披打懵了!(后来才知道,那军官和两个班长在1012高地火力组重机枪的第一次射击中当场毙命,敌人失去了指挥)。
XX师的捕俘组侦察员似乎都是老手,猫着腰沿着一条沟坎嗖嗖的跃进。我则紧跟在朱志涛侧后向敌人阵地的东北方向猛窜。背后轻机枪欢快的叫着,火力组的轻机枪射手把长短点射打出了花儿来,啪啪,一二,啪啪啪,一二三!在战场上,战友的精湛射术是最好的镇静剂。不久,1012高地的重机枪也恢复了射击,一时间敌人的阵地上爆土扬场、土烟升腾,青草和掩蔽部上的枯枝败叶四处飞扬。这一通打,至少也得有几个Y军当场报了销。
忽然,转瞬间枪声骤然停止。火力组的重机枪又不响了,火力组的重机枪在调整方向,火力延伸了。可就在我们就要冲到堑壤边上的时候,我们捕俘组的火箭筒手老先生不合事宜的发过来一枚40火箭,火箭嗖的从我们头顶掠过,打在一处地堡上“轰”的一声巨响土石乱飞,本来空无一人的地堡张开了大嘴,土沙俱下,我的帽子也突然间飞的无影无踪,我下意识的一闭眼睛,脸上被土沙和碎石打的生疼,额头上什么东西流下来,进了嘴里。
“进壕!”朱志涛一声大喊,响着枪就跳下了堑壤。我不进也不行了,一棵手榴弹“嗵”的一声掉在我的脚下,我不容多想一个侧滚,滚下了堑壕。就在这时,身后猛的一震,“咣”的一声,那手榴弹爆炸了。
堑壕里已经有了几条尸首,朱志涛的大屁股一闪就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他滚进了猫耳洞里)。我下意识的开了枪,一个Y军刚刚露头就被我的子丨弹丨打成了一片血雾。打倒这个Y军我一翻身又上了地面,我刚才的位置随着不远处的枪响窜起一溜土柱。我顺手甩过去一棵手榴弹,咣的一声枪就不响了。刀光一闪,一个爬出堑壕和牟智任格斗的Y军啊的一声惨叫倒了下去。牟智任一个后仰跌进堑壕,他身后的一颗小树被一个露出半截身子的Y军的子丨弹丨打的折了腰。战斗打的异常激烈,敌人应该说很顽强,但是,突然的袭击还是使敌人措不及防,招架不住,再加上他们碰上的是我们的侦察兵,过了二十多分钟,阵地上的枪声渐渐的稀落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阵地上的枪声停了下来,只剩下师参谋的大叫大喊:“都他妈的愣若干什么?俘虏呢?谁抓到俘虏了?”
“报告,没活的!”“我这儿也没活的!”好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回答,把个满脸全是枪油子的师参谋气的差一点背过气去。“都他妈的给我去找活着的,快!”师参谋大叫着。
朱志涛一面机警的监视着各个角落,一面倒退着向师参谋靠拢,他大声的喊:“嗨,我说头儿,赶紧清点敌我伤亡人数。”
很快,敌我双方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敌人亡20人,我亡1人。一个兵蹲在牺牲的六班长身边嘁嘁的哭:“班长,班长。”
“不对,不对,快接着搜,肯定不是这个数”师参谋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