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也一样,就算我们主观上相信楚飞是被逼的,但如果事情传出去,大家不论是在商讨事情上,还是在平时生活上,都会或多或少的远离楚飞,他渐渐的就会被从我们这个小圈子里移除,他举目无亲,除了你没人相信他,以他的性格,又会做什么?”
楚若欣微微皱眉。
以楚飞的性格......如果真到了赵磊所说的哪一步,可能真的会不管不顾,只想着报复,反而去投靠那群黑袍人,两边都不讨好的结果,除了被孤立,就是被毁掉。
见楚若欣没有反驳,赵磊便继续道:“现在,我们给了楚飞一个机会,让他提现自己的价值,也为他之前所做的事情赎罪,最重要的,在其他人看来,楚飞不是一个叛徒,而是一个有很大作用的间谍。”
“可这,太危险了呀。”
楚若欣虽然知道赵磊说的意思,但却始终无法释怀。
一想到楚飞要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她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担心。
“你放心,如果他下山去递送情报的话,我会让人跟着他,保证他不会出问题的。”
“除了下山递送情报之外,我也尽量不让他跑去更外面的位置,这样你可以放心么?”
楚若欣沉默了一会,轻声道。
“在这座岛上,小飞是我唯一的血亲了,赵磊,如果他出了问题,我也活不下去,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楚飞就不会出事。”
楚若欣有些纠结地咬着下唇,张了张嘴,嘟囔了一句,声若蚊蝇。
赵磊自然没听清,起身走到洞口,一把将趴在洞外偷看的张帆给拽了进来。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张帆被揪出来,捂着眼睛逃窜。
赵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偷听的贼人,瘸着腿追了上去,只留楚若欣一个人呆坐在洞穴里。
赵磊没听清哪句话,躲在外面偷听的张帆自然也没听见,只有楚若欣一个人,坐在洞穴里低着头,轻声重复了一次。
“小飞不能出事,你也不能.....”
两个人在外面折腾了半天,终于让赵磊抓住了张帆的衣服,拳脚相加了一顿,这才把他拖了回来。
楚若欣已经离开了,整个洞穴内只有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楚若欣需要的不只是赵磊的开解,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来明白赵磊做事的意义。
赵磊不求她能很快明白,只希望她明白过来的那天,自己还活着就好。
身在乱局沉浮,谁又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楚飞不愧是个天生的演员,前几年惹了祸甩锅给赵磊的时候,那演技就跟真的一样,现在也一样,短短几天时间,说起谎话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张口就来,思路清晰,甚至能用是个谎言去完善一个谎言,等到最后回到第一个谎言的时候,还能对答如流。
张帆看见,也不禁啧啧称奇。
“厉害啊,这可真算的上是天赋了。”
赵磊撇嘴,天赋?狗屁的天赋,不过是这小子撒谎过多,张口就来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答上来,你就过关了,答不上来,就继续想,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楚飞正襟危坐,等待着张帆的问题。
“来想象一个场景,如果你是一个间谍,被我识破了,我要杀了你,你会怎么做?”
“想好了,你只有一次机会,表演给我看。”
楚飞坐在石头上,眉头紧锁。
张帆等了不到十秒钟,便拍了拍手:“不用想了,十秒钟,你已经死了。”
楚飞愣在原地。
“这种事情,考验的是你临场应变能力,而不是让你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出其他选择,明白了吗?”
楚飞似懂非懂的看着张帆。
“不懂啊?那这样,我和你姐夫演一遍你就知道了。”
张帆转头看着赵磊,定了定神,突然跪在赵磊面前。
“你要干嘛?跪地求饶吗?”
楚飞大惊,他原本以为张帆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可现在一看.....这举动貌似也挺惊人的。
“杀了我,你这条线就彻底断了,我回不去,他们自然就会转移,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们,也不可能再知道他们的秘密。”
赵磊冷笑一声,不屑踢了踢张帆的下巴:“杀了你,我现在就可以带着人冲上山把他们全都杀光。”
“如果一个小时前,你确实可以,可我们约定过,只要我一个半小时之内我回不去,他们就立刻转移,就算你现在上山,估计也只能找到他们扔下的衣服。”
曲空尧坐在雪地里,一身黑衣,好似白色汪洋中的一块礁石。
他闭着眼睛,长刀横在膝盖上,缓缓吐纳着冰冷的空气。
他在等,等人。
坚实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愈来愈近,可曲空尧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着静坐的模样。
身高壮硕的男人走到他的身后,一言不发,默默坐在他的身后,保持着和曲空尧一样的姿势。
一座礁石变成了两座,渐渐的,三座,四座,愈来愈多的礁石围绕着曲空尧坐下,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语。
终于,最后一个人坐在雪堆里,曲空尧慢慢睁眼,握住长刀,缓缓起身。
一共十七人,全数坐在他的周围,听见了他起身的声音,这些人也都睁开了眼睛。
“报告队长,五队十七人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第一个坐在他身后的壮硕男人起身,恭敬的微微鞠躬。
他们已经不再是部队里的人,自然不用以标准礼仪相见。
“知道你们的任务吗?”
“知道,保卫,守护,侦查那座山。”
“知道就好,去吧。”
除了最先站起的男人之外,剩余十六人同时起身,宛如雪团一般散开,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仅剩壮硕男人一个,依旧站在曲空尧身边。
“大壮,让你们放弃一切来这里,恨我么?”
被称为大壮的男人大咧咧的摇摇头:“不恨,要是没有先生,我们这十个人早就死了。”
曲空尧不为所动,只是摇头笑笑:“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能时刻联系上他们?”
大壮兴奋不已,连忙点头:“能!”
“那就好。”
曲空尧看着空荡荡的寨子,长叹了一口气。
大壮见状,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愤愤。
“先生,有句话,大壮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这又没别人。”
不在赵磊和张帆面前的曲空尧,看起来只是一个和蔼的中年人,对什么都能包容。
大壮想了想,还是低声道:“那几个人,为什么对您那般不尊重?他们难道不知道您是......”
他还没说完,曲空尧便已经抬起手,阻止大壮继续说下去。
“大壮,有些东西你是不懂的,不论是我还是他们。”
“我对他们有所亏欠,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这样也好,能让我的负罪感少一些。”
他说完,转头看着身边一脸虔诚的大壮:“你呢?”
大壮突然立正站直,表情肃穆:“大壮整条命都是先生救回来的,我不会让先生绝对亏欠,我们整个队伍,都是先生最锋利的剑,随时准备为先生杀敌!”
曲空尧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绝对不会!”
大壮信誓旦旦地站在曲空尧身后,却没看见曲空尧的脸色,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曾经他最锋利的剑,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仅剩的几个人,还已经离他远去,不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