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明白,自己不会被轻易放过,生存或是死亡,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黄道友,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东方善一把拦住了要动手的李道友,转而对着身下浴血之人说话。
李道爷当即就傻眼啦。
这个人与东方道兄认识,这可是魔头啊,要知道人妖鬼都有洗白的权利。
可唯独魔不同。
就算如今这人能够维持住神志不被魔气侵袭,可终归会有暴走的时候,古往今来,除上古魔修之外,还能有人能够忍受抵抗魔气的侵蚀。
“抱歉,道兄我不能放你走。”
东方善眉头皱的成了一个倒川字,神情罕见的透着纠结,他道:“这是你的徒弟吧,你将她留下,我们会照顾好她的,想必你也不愿意见到自己伤害了她吧。”
“铮铮——”
剑气纵四方,剑意冲天而起,径直将天空的昏暗冲破出了一个空缺。
光芒透过云层洒落而来。
“好剑。”
李道爷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同时看向黄九枚的目光也变了变。
剑如其人。
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即便主人已然入魔,可是道剑依然没有背离其主人,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许多的端倪。
身后道剑嗡嗡作响,道剑通灵。
它似乎察觉到了其主人的情况,它感受到了主人的绝心,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黄九枚眼中不禁闪过些许的晶莹,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重新被血色侵蚀。
“嗡嗡,嗡……”
道剑发出了轻颤,回应着其主。
冲破天际的强烈剑意这个时候也渐渐消散不见,天地恢复了平静。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东方善他们应该动手除魔才对。
可是俩位道门翘楚却是互相对视一眼,纷继沉默了下来,竟然没有出手。
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可想这位也是一个心系天下之人。
刚才的冲天剑意让他们忍不住生出来丝丝的怯意,这是何等纯粹的剑意。
这可见其主剑心通透。
“好恐怖的剑意,这是何人?难道是我王家的前辈来此斩妖除魔?”
昔日一剑退敌的王姑娘,此刻正在赶往这里。
她察觉到了这剑意的恐怖之处,内心深处不禁生出来爱惜之意。
年轻一辈当中,能与其匹敌的根本没有。
老一辈有限的几位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也就只有另外一个可能了。
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散于无。
“若是你真的能明我心意,就由你来斩灭我这一身的魔气吧。”
“铿!锵锵嗡嗡——”
剑意再次荡开,只不过这一次乃是内敛的剑意,比之之前完全处于两个极端。
“他这是要?…自废一身的修为……”
“不错。”
东方善点了点头,在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敬重之意。
他很少会佩服别人。
时间变得混沌起来。
道剑刺破丹田之后,黄九枚就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如此做法可以说是极度的危险。
稍微有些不小心就会直接死掉。
这并不是开玩笑,就这一次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决定赴死的。
要是自己不死,一个魔会对天下苍生造成多大的伤害。
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他身为器灵算传人的骄傲。
原本各种各样的杂念涌现。
这让他根本无法真正的面对死亡,因为这个世界上牵挂与羁绊实在太多了。
可是最终他选择了死亡。
抛弃了所有,抛弃了器灵算,抛弃了苏尚馨,抛弃了自己的徒弟……
更是抛弃了自己。
然而黄九枚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他还活着只是修为没有了。
之所以还活着还是道剑的功劳。
或者说他死的瞬间大彻大悟,心系天下苍生,为了天下苍生放弃一切。
就是这份纯粹无比的觉悟使的他剑意再次突破。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一世为了苍生而活,这一世则为自己而活。
道剑崩碎,直接化作了最为本源的剑意窜到了他的体内。
正是这一份剑意护住了他的灵魂与肉体,使的它们在最后时刻没有分崩离析。
意识陷入了昏迷后的黄九枚什么都不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的剑意是怎么回事?”王姑娘恰好赶来,不过黄九枚已经没了。
当即她就询问起东方善二人情况来。
二人不敢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心里对这位道友可是敬佩不已。
“师傅师傅,师傅……”
鲜血溅射了小樱一脸,她没有哭泣,而是痴傻的喊着师傅师傅。
这一次她明白了何为死亡。
死亡为什么会这么恐怖,她终于明白了娘亲口中可怕的死亡。
原来死亡会是如此可怕的。
“别喊了,你师傅已经死了。”李道爷走上前,就要拉起小樱。
之前他们可是答应了黄九枚会照顾小樱。
然后现在他人没了,他们也没有打算食言,看到如此精神失常的小女娃。
李道爷心里有些不忍,在其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他害怕这个小姑娘就这么毁了。要是就这么毁了,这位黄道友不是要后继无人了吗。当然了他并不清楚黄九枚还有其他的徒弟。
“还没有死,快点拿出点好东西出来。”
东方善看向了李道友道:“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故意的?”
“不不是,我这是真没看出来。”
“这个人竟然还没有死,这样强行废功与自杀有什么区别,我不知道啊。”说着,他也不含糊直接从身后的背包之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
“七星续命丸。”
东方善解释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死,能够续命七七四十九天。”
他说这番话,主要还是说给小樱听的。
这个小姑娘竟然一脸的敌意,似乎以为自己的师傅是自己等人逼死的?
还真是天真的小女娃啊。
“道剑通灵,道剑崩碎,以剑灵护主。”
王姑娘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神采,内心深处有着些许的惊艳之色闪过。
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可谓不厉害啊,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神乎其神,超乎想象。
道剑能有多强?
道剑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可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却是少之又少。
道剑的威力能有多强,最主要还是取决于其主的觉悟以及他的剑心。
黄九枚在最后一刻都在心系天下。
他们自问自己做不到如此。
不用说他们,就算黄九枚也不能做到,只是一瞬间的明悟而已。
若是再来一次,想必也不会如此。
到时候的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镜妖在离开之时预料到了他会入魔。
只不过镜妖失算了。
器灵算始终还是器灵算,行器灵算之事,行为天下大义之事。
并不能说是黄九枚多么的愚蠢。
只能说把器灵算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甚至超出了一切的所念所想,为了师傅七甲道人,为了不让他蒙羞;为了不让器灵算声名狼藉,他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