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春的目光开始扫视,没等到他再继续说话,会场上就有了反应。
“我不同意。”
“老夫人,你没有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谁也没有想得到,发表不同意见的人,竟然会是两个外姓旁人。
一个是齐老供奉,还有一个是陈管事。
这两个人的出现,不但是惊到了老夫人,就连其他的董事,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大家的想象之中,肯定会有董事出来打抱不平,但绝对不会是这两个外姓董事。
‘洪福珠宝店’是家族企业。
从三代之前,就确定了各自己的比例份额。长房独享百分之六十,其他四房各占百分之十。
这些年来,长房分给外姓人一些股份,总量是百分之六,也就保证了长房对珠宝店的绝对掌控权。
刚才说话的这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是百分之四的股份。
看到有好戏上场,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二哥,老齐说上几句公道话,你可不要见怪呦。”齐老供奉打了一个哈哈。
他和二爷爷是同辈人,又是‘洪福’三代人手上用过的老人。和二爷爷弟兄相称,也是人理常情的事。
“应当,应当,老齐,你尽管直说无妨。”二爷爷用手抹了一把胡须。
“侄媳妇,老夫想问你一句,我那当董事长的大侄子出事之前,有没有对你嘱咐过什么?”齐老供奉的问题,一下子点中了要害。
喻菊*花身子一抖,说不出话来。
坐在她身后的宣慕梅一看不对,立即站起来斥责道:“姓齐的,你不过是一个吃闲饭的老朽,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们宣家的大事。”
“放肆!就是你父亲在世,也要喊我这老兄弟一声叔父。你这是反了天,还是想干什么?”二爷爷的拐杖在地上用力砸了一下。
这时候,陈准也站了起来。
没等他开口说话,宣慕梅便抢先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家奴,看到我母亲好说话,一个个就都跳了出来。”
见到宣慕梅如此无礼,陈准叹息一声,劝说道:“大嫂,兄弟代我那去世的大哥劝你一句。回头吧,莫要受你这坏良心的女儿利用。”
陈准的话,是含着泪水说出来的。
喻菊*花看在眼中,心中也是为之一动。如果能借助陈管事和齐老供奉之手,把这事给阻拦下来,那可就太好啦。
没等到她再往下想,宣慕梅哀怨的喊了一声‘姆妈’。
听到女儿这种表面有种孤苦无助的声音,看到的却是女儿那阴森森的眼光,喻菊*花打了一个寒战。
她的脑海中,立即驱散了刚刚冒出来的念头。重新低下了脑袋,摆出一副旁听的架势。
看到老夫人不再动摇,宣慕梅也就放下了心。她不肯被动挨打,而是立即进行了反攻。
她用手指着准备说话的陈管事说:“你是一个什么东西!挪用一万多欧元的公款,为你自己私下购买毛料。
你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驾驶员的证词都写在这儿。
还有,你整天往工场上跑,不就是想要假公济私,让工场的师傅为你那几块毛料偷偷进行加工吗?你这样的人,也配过问我们宣家的事?我呸!”
说到最后,宣慕梅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到了这种刺刀见红的时候,什么仕女的风范、上流女人的优雅,统统都丢到了东洋大海之中。
“你们一个个都跳出来反对,私凭文书官凭印,你们把证据拿出来吧。”宣慕梅使出了杀手锏。
齐老供奉冷笑道:“丫头,我本来还只是怀疑,有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能认定了下来。”
“认定什么?一个老糊涂!”宣慕梅顶撞了一句。
陈准不服气的来了一句:“宣慕梅,你的心计再重,也是无用。这份遗嘱,在公证处那儿有存档呐。”
“是吗?那好,童律师就在这儿。大家问一问童律师,看看我那死去的老子有没有留下遗嘱?”到了这时候,宣慕梅一步也退不下来。
听到她这一说,童三木叫苦不迭。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打糊涂牌。现在闹到这么一个样子,也就是一步退路也没有了。
到了眼前这种刺刀见红的时候,宣慕梅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哪会考虑再给童三木留下退路的事。
“童律师,你说说看,老董事长生前有没有留下过遗嘱?”陈准发问道。
事到临头,童三木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陈管事,你所说的什么遗嘱,我没有听说过。”
听到这样的答复,陈准脸色涨得通红,指着童三木说:“你……你……”
齐老供奉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说遗嘱偷去能有什么用哩,原来是你们已经勾结好了。”
“老糊涂,你如果再要胡说八道,当心我会告你诬陷罪!”宣慕梅威胁了一句。
童三木接口说:“我也要告你诽谤罪。”
“好,好,说得好。”林晓春轻轻拍了几下手,然后询问道:“齐大爷,陈管事,想必你们手中都有这个东西吧。”
说话的同时,他从身边取过一个文件夹,在二人眼前打开了一下。
“正是,正是。前天刚刚被盗,我以为这玩艺儿偷去也没有大用,也就没有报案。没有想得到,这丫头和律师勾结到了一处。”齐老供奉解释说。
“林支队长,你手中怎么会有这个遗嘱?难道说,这是我家被盗的那一份遗嘱。”陈准一脸惊讶之色。
林晓春没有回答陈准的问题,而是朝着童三木说话:“童律师,不知你如何解释这份遗嘱的事?”
“我……我……”童三木什么话也说不出,身子一歪,就坐到了地上。
“完啦,完啦,我全完啦。”童三木抱头痛哭起来。
“来人,给我把他拉出去。”林晓春一声令下,进来两个丨警丨察,将童三木从地上拖了出去。
到了这时候,谁也不会去关心童三木的下场。一个践踏律师职业道德的人,怎么说也不应该会有好的下场。
“宣慕梅,请问你昨天上午走出这个会场之后,有没有见过宣思道?”林晓春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一次的询问,换了新的对象。
看到童三木被拉走,准确的说,看到遗嘱的出现,宣慕梅就知道大势已去。
到了这个时刻,她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不要把自己牵连到两起杀人案中去。
林晓春刚一开口,她就觉得整个天花板都在旋转,就连那张莲花吊灯,也仿佛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把自己吞噬一般。
尽管如此,她还是用手扶着喻菊*花的椅背,沉声说:“笑话,我怎么会见到宣思道?你们要帮着宣思贤掩盖罪行,也不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吧。”
“宣慕梅,我再问你,昨天晚上,你见过金洪山吗?”林晓春依然是不动声色的在问话。
对宣慕梅的冷嘲热讽,他好象是没有听到一般。
“没有,没有,我统统都没有见过。”说话时,宣慕梅手舞足蹈,状若疯狂一般。
“我再问你,见过段明吗?”林晓春仍然在继续发问。
这句话,如同压死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就让宣慕梅面色如土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