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阿剖在这里仿佛是个教书先生一样,盯着林国余看书,不让他偷懒。林国余也只得拿了书看下去,一面看一面问道:“阿剖,苗人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文字吗?为什么你们有自己的语言,却用汉字写书呢?”
阿剖歪着头,看了看林国余:“余哥哥,你没有听过苗人文字的传说啊?”
林国余又歪了两页书,摇了摇头。
阿剖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坐到了上,挨着林国余的腿,林国余向里移了移。阿剖讲道:“我听爷爷说呢,在很久很久以前呢,我们苗人是有文字的。而关于后来苗字失传了呢,一共有三种传说。第一种传说呢,就是说翼落写了十本书,在他临死前呢,要把这十本书分给自己的儿子。哪知道书还没有分,就被一只乌鸦给叨走了。乌鸦和八哥、鹦鹉也都是一个祖先,所以现在的乌鸦、八哥、鹦鹉也都还会说话。而余下的八本书,翼落分给了他的儿子每人四本。有一个儿子认为读书认字太麻烦了,于是他就把这本书给吞到了肚子里去,从此他的后代被没有了文字,就成了今天的苗族;而另一个儿子却把书一直流传了下来,他的后代便是今天的汉族。还有第二种传说,是翼落的这两个儿子分了书后,决定搬家,搬家要过一条大河,于是一个儿子把书咬在嘴里,另一个儿子绑在头发上,结果倒了河中来了一个大浪,咬在嘴里的那个人一慌『乱』,书就跑到了肚子里去,而绑在头发上的那个人书去没有丢;然后第三种传说呢,就是苗人的祖先过河,这次他学聪明了,他坐的是船,嘻嘻,船走到江中,又是一阵大风,把书吹到河里去了,结果苗人的祖先连忙下去捞啊挥,书虽然捞上来了,可是去已经湿了,苗人的祖先就把湿了的经书晒在石头上,可是他还是那么倒霉,这时候,一只该死的牛跑上来,把书给吞下肚子里去了,害的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文字。所以现在我们祭祖的时候要杀牛,而且苗语中管牛的千层肚叫做‘书本’。嘻嘻,余哥哥,你长学问了吧?”
林国余道:“这种传说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我听阿爸说,古代的时候人们都是在石头或是木简上写字的,并不会写到纸上,所以传说中的那些事情并不可能发生。”
阿剖道:“那是当然不可能发生了啊,不然就你们汉人的祖先那么聪明,我们苗人的祖先又懒又笨,居然还会想起把书吃下去的办法,过河的时候还要用牙咬着书本,难道不会用手啊?又不是小狈。嘿嘿。”
林国余微微一笑,也不做道阿剖所提的问题。这本初浅的苗族医书,大部份所讲述的只是苗医的理论,林国余对于是医经易理一向都不喜欢,若不是机缘巧合,他恐怕连林易仁身上的一半功夫都学不会,这时候看的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便放下了这本书,又拿起了另一本。一连换了几本书,想找到合乎自己身体病状的介绍,也找不到。他体内的两道真气相冲,从而可以引起昏『迷』的,与苗医中的“经”“症”是丝毫扯不上关系,与“翻”倒有几分的相象。书中介绍,所谓翻,是指因在烈日下久晒,或感受瘴岚秽浊之气所致的各种急证,如口鼻出血、心腹疼痛、厥逆吐泻、昏『迷』痉厥等症状,所烈方子也有几百种,可是林国余的这种症状看起来与某些“翻”相同,可是却又不是完全相同,而看病吃『药』这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林国余又怎么敢给自己私自下『药』?
一连翻了十几本书,阿剖也在一旁帮着林国余看,拿起书来就给林国余念里面的条目。
也不知道是翻看的第十五本还是十六本,林国余把书拿在手中,那本书大约时日已经久远,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林国余哎哟一声,连忙弯腰去拾,阿剖叫道:“余哥哥,你不要动,我来帮你拾。”
就弯下腰去,一张一张的拾地上的纸。
林国余手里拿着封面,却发现封面上竟然一个字 都没有,可是却看封面上有明显的撕碎的痕迹,是后来又便人粘了起来的。阿剖也拿了几张纸突然惊道:“诶,这个美人儿是谁呀?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林国余连忙道:“阿剖,拿给我看看。”
阿剖捂着嘴笑道:“余哥哥,你真是个『色』鬼,一听到有美人儿,你就有精神了。喏,给你瞧瞧吧,我可没有说谎,真的很漂亮呢。”
林国余把那画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画中是一名年青的苗家女子,大约不过二十岁的样子,一身苗族的盛妆,戴了头巾,『插』了不少的花,脖子上一个很大的银锁,两眉如墨,双目如同映着朝阳的两颗『露』珠,含情脉脉,腮上仿佛是描了一点腮红,脸蛋匀称,的确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可是与封面相同的是,这张画像也明显的被人撕碎过,后来又贴起来的,以至于那画中女人的衣服上还有几处米粒大小的洞,大约是实在找不到了,只好空着。
林国余又看地上仍有几张纸上好像有女人的画像,连忙对阿剖说道:“阿剖妹子,你再把那几张画像也拿起来我看一看。”
阿剖道:“余哥哥,一张美人画儿你还看不够啊,还要看。”
林国余道:“这张画像年代久远了,看这样子没准这画中人要是活着的话,都可以做我们的『奶』『奶』辈了,我哪敢做非份之想呢。不过,阿剖妹子,老司身边可有这样一个女人吗?”
阿剖又从地上拾起了几张画,交到了林国余的手中,一面凑到林国余的面前,脸几乎和林国余的脸挨到一起了,她和林国余一同看画,一边说道:“不知道唉。我从来都没有听大人们谈到过大爷爷年轻时 候的事情。这个女人,难道是他曾经的妻子?或是恋人?”
阿剖拾起的这几张画与林国余看到的第一张并不一样,但是可以看出画中的女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从画中来看,最早的是这女人十七八岁的样子,最晚的一张,这个女人却是用两手扶着肚子,肚子很明显的凸了起来,象是怀孕八九个月,已经将近临盆的样子,这女子依然活泼俏丽,脸上又同时多了一层神圣的母『性』的光泽,使人不敢亵渎。
但是与刚才第一张画像相同的是,这些所有的画像,全部都很明显的被人撕过,每一张都是撕做了几十几百个碎片,然后又一一的粘合了起来。每张画像是几十几百张碎片,这十几张画像加起来碎片已经有了几千张,要想再一一的拼起来,又不出错,这又要耗费多大的精力?
林国余这时完全同意阿剖的话,他点头道:“我估计也是这样,这些画像应该是你大『奶』『奶』的,如果是老司的恋人,最终没有和老司结合的话,那么在最后这几张,明显是婚后女人的画像中,这女人不会笑的这样幸福。只是,为什么这些画像会被撕的粉碎呢?这点真是让人想不通了。”
阿剖看着这几张画像呆呆的说道:“这个女人可真漂亮。连紫菀姐姐都没有她好看。如果她真的是我大爷爷的妻子,那么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呢?难道她早早的就死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哎,我要是能长的象她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