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严亦疏首当其冲,被风吹得一个激灵。
走进来的人大冬天也没穿学校丑却保暖的棉袄,依旧是校服外套,里面套了件圆领卫衣,看起来神情不善。
是靳岑。
靳岑手上提了很多东西,有外卖盒装着的粥,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写着药房的名字。
靳岑向来是踩点到学校,这次提早了半个小时,倒是有点出奇。
班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入座了。一个班排三十个人,能考进年级前三十的没有人不认识靳岑这号人物,大家都有些好奇地往教室前面瞟。
靳岑停留在门口,看着那个趴在桌子上,戴着口罩驾着眼镜,基本上看不清脸的男生,心里烧起了一股无名火。
严亦疏是生活白痴吗?他看了眼男生的桌子,居然连瓶水都没有。
严亦疏看见是靳岑来了,又把手机放下。
他有气无力地把手抬起了,朝靳岑挥了挥,算是打招呼了。
靳岑对着严亦疏冷声道:“给我坐起来。”
严亦疏有点怔愣地抬起头,下意识慢慢地把腰板挺直。
桌面空出来,靳岑这才把东西往上面放。他打开外卖的盒子,熬得软烂的咸骨粥还是热的,香味一下子在班里蔓延了开来。
不少同学为了复习没怎么吃早饭就来了班里,这下是真的所有人都在往门口那一处看了。
如果是换做平时,严亦疏肯定已经让靳岑赶紧离开他的旁边不要惹人注意了,但是现在他只感觉胃里一阵咕噜咕噜的响,饿意瞬间就侵占了大脑。
捏起勺子,严亦疏对靳岑说了句谢谢,开始小口喝粥。
靳岑特意打车来的学校,粥是温的,刚好入口。
看着男生把口罩扒下一半,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样子,靳岑都不好开口继续再说什么。这副样子的严亦疏他还没见过,看起来不像以前装出来的乖巧,是真的有点木木呆呆的。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靳岑帮严亦疏把药丸弄好,用自己的水杯给严亦疏接水去。
看着靳岑走路带风地出去,围观群众立刻小声讨论了起来。
“我操,这是怎么回事?”
“靳岑在照顾严亦疏?”
……
“我的天,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
没讨论几秒钟,靳岑又回来了。
门被他迅速带上,以免冷风吹进来,靳岑把水杯放在严亦疏的桌角,看着专心致志喝粥的男生,无奈道:“喝完粥把药吃了。”
“不吃药。”严亦疏脑袋里一片混沌,唯有这条原则至高无上。
靳岑呲了呲牙,俯**去,在严亦疏的耳朵旁边说。
“吃不吃?”
男生的语气本来就冷,刻意压低以后更是沁着冰渣子,严亦疏天然地感觉到了一些威胁。
但他向来不吃威胁这一套。
疏哥是谁,在川城有谁能让疏哥吃成药的?
他冷哼一声,继续喝粥,理都不带理一下靳岑。
还挺牛逼!靳岑看着生病以后气焰还格外高的严亦疏,气得牙痒痒。他拿着药,要不是在班里,估计会直接捏着严亦疏的下巴给他塞进去。
就在他还想说严亦疏几句的时候,监考老师拿着卷子进来了。
教室里全是咸骨粥的香味,老师闻到以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本来想好好说一下在课室里吃早餐的学生,结果一看是年级第一在吃,干咳了一声,变成了温声提醒。
“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同学们赶紧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出去哈。带手机的,都给我关机放进书包里,不然就给我交到讲台上来。咳咳,那个喝粥的同学,也赶紧喝完准备考试了。”
靳岑烦躁地啧了一声,只好走回了自己座位。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严亦疏喝完粥身上舒服很多,意识也没有刚刚那么混沌了。他把粥拿去外面垃圾桶扔了,走回教室,拧开靳岑给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靳岑的杯子是膳魔师和星巴克的联名款,纯黑色,只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星巴克logo。
他趁着考试还没开始,提起一点精神,转过身,扒着椅背看向靳岑。
靳岑正靠着椅背,目光晦暗,见他突然转过来,扬了扬眉。
严亦疏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态度不好,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对靳岑说道。
“岑哥,谢谢啦。”
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男生的脸红扑扑的,口罩掉了一半,眼镜上还有一层雾。因为生病,声音也变得又轻又哑,叫人听了提不起劲来生气。
靳岑却不吃这一套。
他看着严亦疏,学着他刚刚那样也冷哼一声。
“吃药。”
两个字硬邦邦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
闻言严亦疏立刻趴回了自己的桌子上,留给靳岑一个非常坚毅的背影。
考试很快就开始了。
语文考试无疑是漫长的,严亦疏强撑着精神把卷子写完,连作文都是刚刚写过八百字就收手了,甚至都没有检查第二遍,直接下巴一磕,嘎嘣睡了过去。
此时班里大半人作文都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呢,看见年级第一已经做完了,还开始睡起觉来,气氛都变得紧张了许多。
监考老师时不时扫过严亦疏的桌子,甚至还耐不住,起身去他前面看了一眼,确认了严亦疏已经把作文写完了,才放心地走回去。
严亦疏睡得很熟。
靳岑作为年级第二,就坐在严亦疏的后面。
他一边做卷子,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严亦疏的情况。
就在他作文写了一半的时候,发现只穿了校服外套,还不要命的露出一截脚踝的男生好像在颤抖。
冷了吧。
靳岑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是活该。
他把目光垂下,继续写了几个字,又忍不住抬起头。
男生好像是真的有点冷,紧紧地缩成了一小团。
靳岑蹙眉看了严亦疏好几秒,最后还是把笔放下,半弯起了腰。
靳岑突如其来起身的动作一时之间让整个考场都静止了两秒。
监考老师对一班考场里的学生很放心,基本上不担心有人会作弊,所以正在优哉游哉地看报纸。感觉班里气氛好像有些不对,他抬起头一眼就看见那个出名的叫靳岑的学生。
男生一副没有和老师通报就就要离开座位的样子,让他疑惑地皱起了眉。
监考老师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靳岑就顶着全班考生注视的目光,伸手拿起了严亦疏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大棉袄。
把棉袄拿到手以后,靳岑没有坐下。
他不紧不慢地把棉袄抖开,然后弯腰前倾,给那个睡熟的男生披了上去。
然后他面色自然淡定地坐了下来,继续做卷子,好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