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隆冬,鹅毛大雪连着飘了几天,雪厚末踝,此时已是腊月十六,再有半个月不到就是除夕了,农忙早已结束,修大坝、修公路、修桥梁、栽树的活都已无法展开。
是的,芦汪北合作社-小松林大队-大坟前生产队的社员们全部安闲了下来。
大冷的天,约莫零下十几度,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把炕烧得热乎,婆娘们把针线箩搁在炕上,盘腿而坐,或纳鞋底,或打补丁,光景稍好点的,就该琢磨着给家里哪个孩子添新衣裳啦。
一年忙到尾,庄稼汉们也不愿出门,斜歪在炕上,从烟袋里挖上一锅碾碎了的旱烟叶,点上,吞云吐雾,也是舒爽事。
也有抽不惯旱烟袋的,家里废弃的报纸、写完的破作业本,都能撕开了卷上一卷烟,哪怕没有过滤嘴也成,至少没旱烟袋抽着味道冲。
当然,若是家里光景好些,又碰上管得不严苛的婆娘,抽一根不要烟票的大生产,六分钱一盒。
是夜,大雪还在下着,庄稼人们早已进入梦乡,钱寡妇却是睡不着,不是不困,而是给急得毫无睡意。
她孙女春儿身上烫得跟个火炉子似的,指定是烧迷糊了,嘴里竟然喊着她早已死去的老子和改嫁了的娘,钱寡妇穿上衣裳,摸索着出了门,冒着大雪,一路磕磕绊绊的摸到了她大儿子孙有银家。
砰砰砰。
一连串的砸门声,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孙有银两口子,高淑芬伸手拍了拍被睡得不安慰的狗娃,不悦道,“谁啊,大半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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