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半天没有言语,甚至整个人连个表情也没有,像是魂魄被抽离了一般。
可任凭思绪怎么魂游,贾代善发觉自己无法避开一点-他是知道贾赦孺慕之情的。不是在他死后看着贾赦为史氏一句孝,甘当马棚将军,而是在他死前发生的种种:还没马腿粗的小胖墩愣是揪断汗血宝马的马鬃,只是想去西北;双腿能跑能跳了,拿着压岁钱,策划离家出走,差点被人贩子拐了;每逢回京述职,不是跟小尾巴一般黏着,就是呼朋引伴惹是生非让他动怒;他要离京赴任,装过病藏过行李箱哭喊着要随军……
一幕一幕不是白字黑字的家书往来便是他亲眼所见,一一刻在他的心口。
所以,他重来一世,才最怨司徒嘉未循诺言-恩侯!这爵位是他这个父亲唯一能给的,唯一能补偿缺失的父爱。
如今想来,他最应怨恨自己。
但是他……他是将军,于众将士前,不可诉父子情。军人,谁不是舍小家,保国家?
贾代善眼底的温情转瞬即逝,终是开了口,满是肃杀之色,“贾赦,你既知晓军规,那该知何为军人!斥候畏的不是你的身份,是你的祖辈,冲在万万人之前杀出的和平路,护着百姓安逸得来的尊敬。你贾赦倘若不是我儿,若不是荣公教养长大的孩子,谁会对你含有希冀?你对军中将士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给你个面子,稍微好看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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