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卿当真有点恼。起初听她敲门, 他道她是想通了,来与他坦白元家和郑濯的事的, 故才兴致勃勃-起身开门,不想却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但他恼的不是元赐娴,而是如此沉不住气的自己。
因此脱口而出这一句后,他便后悔了。被她一次次轻易撩拨得心思浮动,已然够叫他不甘和难堪,倘使心思外露, 岂不叫她嘚瑟,叫她误以为他已被彻底攻陷了。
美色当前,身是堂堂正正儿郎, 心非岿然不动木石,一时被迷惑再寻常不过, 等几日,等他忘了那个疯癫的梦就好了。
如是自我安慰了一番,见元赐娴显然非常吃惊, 他当即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将槅扇大敞开来,然后朝里道:“朱县令方才说,有桩天大的要紧事,须得澜沧县主帮忙才可办妥, 是吧?”
他说完, 再扭头跟元赐娴解释:“我已跟朱县令应下此事, 所以你暂时不能回长安。”
元赐娴恍然大悟。她就说嘛, 陆时卿一向很烦她在他跟前晃,怎会不肯放行。
她问:“有何要紧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陆时卿怎么知道有哪门子要紧事。他看向坐在书房下首位置,瞧上去又憨又胖,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道:“这个,还是请朱县令与你说吧。”他说完便事不关己一般,负了手背过身去。
朱县令两撇黑黝的胡须一抖,乌溜溜的眼珠子一遍一遍来回滚,万分紧张地盯着陆钦差的背影:哎呀,怎么个情况,天地良心,他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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