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彻夜地谈论案情,谈到最后,房灵枢握着电话睡着了。
他是真的累了。
他在梦里,遥远地听到雨声,是长安在下雨,还是Kevin那里下雨了?
这雨真是会下,一直下到他眼里去了。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过去是国籍,现在又加上山与海,昼与夜,隔了飞箭难追的十二小时的光阴。
许多事情有如昨日到今日的差距,如今日到明日的差距,一旦做了抉择就无法回头。
邹先生的名字取得端庄典雅,就叫做邹容泽——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取的是“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的藏头露尾。这名字深具怀祖寻根之情,而他自己并不十分看重这层中华含义,朋友之间都简单地叫他“邹凯文”。
他较房灵枢年长九岁,供职于联邦调查局。此人富有才华,像电影里的FBI探员一样,拥有一串花里胡哨的学位和名头,但个个都是真才实学,决非眩人耳目的点缀。他的父亲在德州经营着数家牧场,在当地华人里也是翘楚。
“干嘛丢下家业干这行啊?”当初房灵枢也问过他,“你家底那么丰厚。”
“FBI嘛,每个美国人都有的英雄梦想。”Kevin答道:“为我的祖国,奉献我微薄的力量。再说了,如果我以牧场主儿子的身份跟你认识,你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搭理我。”
“放屁。”房灵枢笑道:“那是因为你来给我们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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