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岳离开孙夫人住处的时候,露生就站在对面街角的树影里,陪在他身边的是文鹄,负责保卫他的安全,还兼任他的报时器。文鹄赶蚊子赶到心累,看见汽车接了金参议绝尘而去,无奈地问露生:“刚才为什么不迎上去呢,反正这么晚了。”
露生的眼睛还向着车尘的方向,淡薄的尾气早就和夜色融为一体。
“迎上去说什么?你说我现在算什么。”
文鹄:“”
那您也不能这么幽灵似的飘一夜吧?
他们昨天从码头出来,一路的抗议和叫骂,大家全听见了。伶人的耳朵比常人更敏锐,字字句句都听得明白。司机也郑重其事地警告他们:“各位老板到了酒店万万别出来,等风头过去,再送你们回南京。”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司机又不肯说了——其实他也一知半解,讲也讲不清楚,索性就故作高深。
伶人们面面相觑,船上揪着的心没有放下,反而提到了喉咙里去。
从旧金山急速启程的那一天,他们就隐隐约约地明白,越女剑命途多舛——千锤万打地琢磨成功,又在美国巡演多日,原本可以珠圆玉润地回国上演,谁知又卷到官场的是非里去。
众人心绪沉沉,惋惜一出好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折在手里,他们还不清楚金少爷的境遇,却从荣德生和司机的态度里猜到了端倪。露生坐在副驾上,觉得一只手拍拍他肩,又有一只手来,按他另一边肩膀,晓得那是沈月泉和徐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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