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开始,露生夜夜都往钓鱼巷去了。
这些曾经的红姑娘们使出了当年做花魁的小心思,她们懂得怎么套住男人的心——哪怕套不住心,至少套住他们的脚。只不过当年套住男人是为了捞他们的钱,如今套这个男人却是为了给他送钱。
送钱和捞钱的原则其实是一样的。你不能一下子狮子大张口,把人吓跑了,得细水长流,还得有点旧感情,再者要找一些推辞不得的正当借口。头一次,她们只给了露生二百块——打听了他以前的堂会市价,谨慎地只翻一倍。
后续的借口就很冠冕堂皇了:我们想学唱戏。
连前因后果她们都编圆乎了,因为“年纪大了,已经不大受宠,糟老头子又纳了个唱戏的,在家里活给我气受”,同情分先拉满,“不就是唱戏吗?谁他奶奶的没有嘴?”就是,说得在理,“我只是不会唱成本大套的,但我会唱曲子呀。”你看基础多么好!这还不教吗?不教不是人呀兄弟。
露生只好笑道:“那就教几个现成的段子——我把话说在前面,我既拿了这份钱,咱们就不能含糊,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们这年纪学戏已经是晚而又晚,须得加倍用功,若教我看见哪个偷懒耍滑,在这儿打马虎眼的,便知你们不是诚心学了。”
姨太太们都道:“诚心!诚心!”摇着扇子夹着烟,叽叽呱呱又道,“但你也别把教徒弟那套望我们身上扳,毕竟都这个年纪了,下腰劈腿的,我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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