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东的连府有一场小小的白事。
继连府二老爷英年患病早逝后, 守寡多年、独自一人将遗腹子拉扯到十数岁的连府二太太也终于撒手人寰。
二房在连府的存在感一向很低很低。因而这场葬礼又冷清、又简陋, 根本就没有什么宾客, 只有二房年幼失怙的小少爷守在灵前,安静又苍白地烧着纸钱。
下人们守着灵堂,压低了声音,窃窃地讲着屋内人的闲话:
“……可怜, 小小年纪没了父母……”
“……哈, 有甚么好可怜的, 又瞎又哑,克父克母……”
“……老爷太太心善才养着这天煞孤星, 要是生在我们乡下……嘿……”
“……早拉去填井了……”
这些话实在恶毒又刻薄, 像是连风也听不下去了,忽而狂暴大作, 刮得二房院内一株十分高大古老的桃花树枝条乱颤,簌簌作响。
怕不是亡者显灵发怒?下人们吓得够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性逃班,就是逃了,里头那位小瞎子、小哑巴少爷, 也不见得能发现呢。
他们挤眉弄眼地把臂离开,却在院门处齐齐绊倒,莫名狠狠地摔了一跤。忙不乱爬起来,哪里还敢乱说, 念叨着一些叫鬼神息怒的话语,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院内的狂风和缓下来,从秋冬的凛风化作暖人的春风,悄悄越过门,卷起葬礼上的白色帏布,绕着灵前跪坐着的小少爷打转。
小少爷似有所觉,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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