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薰悄无声息的替一盏浮雕螭龙纹青铜连座灯添着油,眼睛瞟向馥芝正在花笺上写的诗——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幅字了。
馥芝眼皮沉重,强撑着将一根云龙虎扑(九节狸)犀角笔在一座粉青釉六棱花口洗中左划右扫的清涮。涮净的狸毛,重新沾墨,在这幅不甚成形的文帖上有气无力的补了一撇。补完,她左看看右瞧瞧,总以为哪里不妥。
“写坏了吧?”她问。
“比上一张有韵致。”采薰答。
“哪来的韵致。”馥芝闷哼一声,突然放下笔杆,心烦意乱的将这张字扯了个稀碎,再拧成一团丢到地上。皇宫中不缺丹青名作,她自然看得出差别。“分明还不如杨婠养的那小子。”她说。
采薰拾起纸团,照往常一样,转身便将它们又展开,扔进屋子屏风外的竹篓,回过头,却见馥芝又埋首写了起来。待她再完成一份时,采薰看着她的字宽慰道:“刘崇班自不能与娘子比的,他写给宫教,娘子写给官家,心境上已不同。”
“不是心境,是应付的人不同。”馥芝烦躁的纠正她。等了会儿,又瞧一眼窗外,气道:“讨那两个浪根娼胚子怎地半点用处也无,莫提官家亲自来,便是个赏赐都瞅不见。”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了动静,一个小内侍从远处跑近,隔着门小声喊道:“娘子,官家正往穆清阁来啦。”
采熏听见,赶紧过去问:“确定是往咱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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