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与葛太太同送她去皇后码头,送别阵仗看起来极大。等船将开了, 一等单人舱也只她寂寂寥寥一个人, 连芳邻几个日本女孩子也颇有些讶异。
道别话不多,也没什么离别伤情。楚望以为是蒋先生与葛太太常去上海的缘故, 怎么也没料到这二人私底下有了别的更稳妥的打算。
这两人轻描淡写的说:“有人会在上海接你。”并没有告诉她究竟是谁来接。
船是日本船, 翻译过来颇有点文艺, 叫雪苍丸。从前第一次来香港时也是日本船,只因住大套间, 那时倒没觉得;现在在单间里, 什么都是小小的:小小卫生间里头白色马桶和白铜洗脸盆, 黑色漆皮小沙发后头一堵墙,拉下来是一张床。木头的家具, 黑白的配色,被单是洁白单布, 木头棍一投打碎了做成牙刷, 木屐、棉布睡衣也准备妥当;空间虽小,但却利用得当, 毫不显得逼仄;小而舒适,伴着隔壁少女轻声细气的日语腔调,极易使人入眠。
船刚开时傍晚时分,停靠香港,上来了许多西崽。东洋仆欧来请她吃饭时,听到隔壁门口英俊欧洲人拿口音轻快的英文同日本女孩子对话,那边却拿日文回答着;正奇怪着, 待听仔细了,她才恍然明白那是一口日式英文,不然还以为日文和英文之间什么时候融会贯通了。
吃了饭回来又碰到那西崽,还姿势潇洒的立在门口聊天,手势打的飞起,一望而知是个擅长**的意大利人。听到走廊里又响动,一转头,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以为她也是那屋里几位的同伴,装模作样的同她“空你七娃”;楚望装作听不懂,他又换了作“雷猴哇”——不及她回答,隔壁的门立马砰一声关了,险些将他鼻梁撞断,看得楚望直乐。笑着摆摆手:“notte!”也关上门梳洗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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