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驼的世界是漆黑寂静的。

他有时也会恍惚，现在的自己是否能被称之为活着——但这种恍惚的时刻是很少的。

刷洗骆驼，喂养骆驼，有时什么也不做，仅仅是抚摸着发呆，这种时候，他会感觉到一种互相需求的——“活着”的感觉。

其实，在“听”到石观音的名字而恐惧战栗时，这种恐惧感又何尝不是活着呢。

他来到厩棚，拿起鬃刷为骆驼清洁着毛发，那位沈姑娘的骆驼并不在其中，这个时候，它会在哪里？石驼有些担心，但他同时也明白，其实这只骆驼是最无需担心的。

背部忽然被某个小小的石子打到，这是姬冰雁与他交流的一种手段，但只限于旅途中。

石驼戒备地握紧了手里的鬃刷，这时，他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温热的吐息。

石驼怔了一下，伸出手，侧过身，抬起未握着鬃刷的左手，摸向吐息的来源——他触碰到了干燥略凉的毛发。

他的手指向上，触碰到了柔软的布帛和布帛中一颗冰冷圆润的事物。

是总是带着头巾的那只骆驼，幻影。

他知道这个名字，姬冰雁总是会将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事情用手写的方式告诉他，包括一只骆驼的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那个用石子敲他的人一直没有动作，仿佛就只是打了个招呼，示意一下骆驼回来了。

是那位沈姑娘吗？

远处，抱臂立在月光下的女子如同裹了一层银纱，不远处头戴头巾的骆驼回过头，他们中间是洁白的月光照亮的沙土，仿佛一段路便成了一条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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