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手里抓着一只缎面匣子,一瘸一拐地走出前院,去往马路对面的皮埃尔家。他的瘸腿绝大部分是装出来的,只为了逗逗身后满脸怒气的俞晓绒,而礼物是柄带桃花墨图与诗歌题字的檀香木折扇。不算什么昂贵的礼物,但经验告诉他这些带点异域风情的花哨工艺品通常会比茶叶和酱料更讨本地人欢心。可是话说回来,昂蒂·皮埃尔是陈薇的徒弟,她完全可能更喜欢一把剑或是一辆摩托车。
“她不会看见的,”俞晓绒在他脑袋后头说,“她从来不关心自己屋子外头发生的事。上回她的邮箱里塞满了信,还是妈妈提醒她得拿出来读一读。”
“真的假的?”罗彬瀚嘴上吃惊地说。他的双脚已经踏进了昂蒂·皮埃尔的前院里,而这片区域里的景象已经让任何质疑都显得分外做作。原本属于老格尔格斯家的郁金香花圃和环绕鸢尾的鹅卵石小道已是难觅踪迹,理应规制平整的绿地久失打理,早就侵入了小径的石缝。爬根草与洋甘菊四处疯长,一株不知从哪儿来的葛藤杀死了原本用来装饰栅栏和立柱秋千的藤蔓月季,并且眼看着即将掐死附近几株山毛榉树苗。
这景致看起来其实不算太糟糕,甚至称得上繁荣幽茂,亲近自然。但在雷根贝格的传统居民眼中,庭院的规整与美观间接代表着这户人家的精神状态。甭管昂蒂·皮埃尔在这里住了多久,她仍然是个外来人,和罗彬瀚没什么不同。她这充满自然野性的前院叫罗彬瀚想起一个词,以前只有当他在极端情况下不得不吃周雨做的饭菜时,他才会用上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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