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臣的第一反应是先要毕恭毕敬送走安小姐,至于休息室里奄奄一息的青峦又不便假手他人, 他只好将门关好, 追着安如昔, 恭送其离开。
安如昔回到自己的豪华悬浮车之后, 才想起来走的匆忙,那一箱子特殊道具都丢在了麒麟公司的休息室之内。她又拨通了沈臣的通讯器,冷硬地命令道:“过两天让青峦将我那个手提箱送到玫瑰酒店天字一等套房。”
看她多机智,主动制造一个能与青峦合理合法见面的借口。
开车的老杨闻言手一颤, 心想小姐这是迷恋上了那个奴隶了,光是在麒麟公司里玩怕是不能尽兴, 等叫到下榻的玫瑰酒店里, 那套房各种设施齐全, 最关键是私密,不会留下其他人窥探的机会。真心希望连濯办事快一些,起码是弄出人命前要将这奴隶过户到小姐名下。
“老杨,回去对连濯怎么说,你想好了没有?”安如昔随口问了一句。
老杨昧着良心,义正辞严道:“小姐发现那个奴隶偷懒不好好工作, 按照律法施以惩戒, 然后还宽宏大量免去了对麒麟公司的责难。”
“很好。”安如昔觉得老杨不愧是母亲身边伺候过的老人, 对主家绝对忠诚, 也可能母亲当年也有类似的需求?她不过是继承了母亲的某种特质而已。
系统嘀咕道:“别为自己脸上贴金了,安如昔的母亲俞夫人可是很正经的好女人。”
安如昔总觉得心痛暗讽她是不正经的坏女人。算了,看在积分的份上忍了, 反正都已经是反派了,前期就可命造吧。
沈臣拿了药箱,才回到休息室。这边监控他一直没让打开,现在也不需要。青峦是绝对不想旁人看到他这种狼狈模样的。
沈臣走进休息室,将门再度锁起,却发现青峦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已经穿好了黑色的工作服裤子和鞋袜,只是他的情绪和身体状态似乎很不好,头埋在双膝之间,整个身体靠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他脊背上绽裂的焦糊伤口,和地上丢弃的电鞭,都昭示着休息室内曾经发生过的残忍之事。
沈臣望着地毯上新增的血渍和茶几上那个摆满了特殊道具的手提箱,无奈说道:“青峦,我拿了药箱,你要不要处理一下伤口?”
青峦缓缓抬头,眼神迷朦,而后脸上表情慢慢调整到了一种职业性的微笑:“谢谢沈经理关心,在下没事。”
青峦这绝对是在强颜欢笑,刚才那贵族小姐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青峦,你真没事么?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吧,明天或者再多休息几日也无妨。”沈臣越发担心。
青峦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艰难地站起身,问道:“刚才在下昏过去了,也不知道安小姐离去的时候,可还满意?或者她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看看,人都昏死过去了,还说没事。那一定是有事,很有事。可能伤的不仅仅是脊背皮肉上能看到的这一点,青峦被裤子遮掩的下半.身是不是还有恐怖的伤,他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别以为安小姐是女人就会对奴隶温柔以待,那些贵族小姐们有时玩的比男人还狠。
早几年安如昔在帝都星虐死奴隶的丑闻虽然被压了下去,却一直以小道消息不断被人提起,可见她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
可是沈臣真的不能失了这个大客户,不能拒绝这样的贵族定制,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安小姐走的时候似乎略有不满,不过她让你过几天将她的手提箱亲自送到玫瑰酒店。到那时你的身体若没有恢复,怕是无法应付她。”
青峦凄然惨笑。果然因为他痛到昏迷,惹安小姐不能尽兴了。还好没有迁怒到公司,但是过几天他还要面对安小姐,难道他要继续遭受折磨,如此反复直到项目结束么?还好,项目的工期只是两个月而已。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不会被折磨死。
“沈经理,您说安小姐对机甲设计有些新想法,是真的,还是借口呢?”青峦在绝望中,努力找寻着渺茫的希望。
“也许,并不只是借口。”沈臣一愣,“她还说会让助理将她的想法发书面文件给公司。”
“听说安元帅当年对机甲研发颇有建树,提出了不少好的设计概念,如果他不是更热爱战斗,要不是他牺牲在了前线,或许他将来也会是一代机甲设计大师。”青峦像是在宽慰沈臣也同样在开解自己,
“安小姐既然在皇家军事学校机甲战斗系就读,很可能继承了她父亲安元帅的某些天赋,在机甲设计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创意灵感呢?沈经理,如果可以,还请您收到安小姐那边提供的书面文件后,也发给在下一份副本。没准下次去玫瑰酒店送还手提箱的时候,在下能提出切实可行解决问题的方案,让安小姐更满意呢。”
沈臣没有提安如昔这种贵族小姐上皇家军事学校未必是因着真本事的内情,他怕打击到青峦,但是若安小姐的想法真有可取之处,他肯定也会将文件送到青峦手里。
沈臣当年被迫学了机甲设计专业,其实更爱经商管理,研究生的时候偷偷改了专业,结果将父亲气的够呛。好在沈臣发现了在机甲设计方面有着罕见天赋的青峦。
一开始的时候,沈河很难接受收一个奴隶为学徒的荒唐建议。但是青峦这个毫无正规教育基础的奴隶却每每能提出打破传统经验束缚的新理念,并且具备极强的动手能力。青峦熟悉机甲生产线上的所有工种,他比那些纸上谈兵的设计师更清楚什么理念可以实现,什么节点能够更加优化。他也有着比旁人更持久的耐心和毅力。
制作一个创新的小部件,三五次失败,普通人会停滞不前甚至放弃这个方向。青峦却很少会气馁,能顶住所有压力不眠不休地去尝试,屡败屡战直到成功。
比起科班出身思维定型的沈臣,青峦更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在沈河发现了其闪光之处的时候,分分钟就抛弃了传衣钵给亲儿子沈臣的念头,集中精力开始全力教导青峦。三年,只用了三年,甚至青峦只是用业余时间跟随沈河学习,他的成长速度却是所有学徒之中最快的。
以至于沈河现在有了什么研发新概念,只用简单交代一下关键点和大方向,就能放心地完全交给青峦独立承担设计落地一整套工作。
当然对所有客户,沈臣这边肯定吹嘘和强调,机甲的研发设计就算不是沈大师亲自操刀,也是沈大师指导公司的首席设计倾尽心血奉献的高品质产品,绝不可能让人知道这些工作的技术核心竟然是由一个卑微的奴隶研发主导。实际上沈河和沈臣都很清楚,青峦在每个项目中所发挥出来的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
青峦最后还是在沈臣的坚持之下,被送回了宿舍强制休息。
奴隶工人的宿舍通常都是在每栋建筑物的最底层或者地下室,多人混居。而青峦因为天天加班早出晚归,很容易影响到同屋的人,索性就搬到宿舍外,在楼梯承台下安置了一个铺位。
说是铺位,却也只是用废旧纸箱子随便铺在水泥地上防潮的简易地铺,连正经的被褥都没有。
青峦回到铺位,侧身躺好,手边放着沈臣坚持留下的止疼药和止血绷带。沈臣还特意去取了青峦丢在会议室那边的工作服上衣和一块薄毯子。
其实奴隶宿舍就算在地下室,也还是能享受到整栋楼的空调系统的,平时除非特别冷的天气,青峦睡觉的时候都不盖被子,和衣而卧。
这一次,青峦一身伤,唯恐弄脏了新毯子,索性枕在头下面,除非是发烧生病身体冷的不行,他都是不打算将毯子外面的一次性塑封拆开的。那些止疼药和止血绷带,他同样舍不得用。他不能总是消耗沈经理的药品,目前伤痛还能忍得住,等着从玫瑰酒店回来或许才更需要吧。
青峦一直让自己不去回想之前在休息室里发生的事。那种陌生的羞涩的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甜美,太像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唯有脊背上电鞭留下的痕迹,才能让他恢复理智,一遍遍提醒自己,所有都是错觉,都是安小姐图新鲜玩弄他的一种手段而已。
可为什么他当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做出了那等以下犯上的事情呢?难道他骨子里尚存了奴隶不该有的念头?
也许是习惯了受伤,青峦的身体比其他人恢复的更快一些。头两天,青峦每天只工作8小时,到了第三天,青峦已经能正常上工甚至加班了。
沈臣将刚拿到的安小姐的助理连濯发来的文件复制了一份传输到青峦的个人终端上,青峦却发现这些文件中还夹杂着一份法律告知文书。
沈臣也几乎是同时看到了这份法律文书,仔细读了一遍不免惊讶道:“安小姐这一次真是大手笔啊,她居然这么快就收购了整个青山农庄的股份,第一时间将赵国栋和赵少君踢出了董事会。这份文书是安小姐给我的告知函,让我在规定限期内,重新与她商洽有关你的租赁合同条款。这么说来,你似乎已经变更为安小姐名下的财产了。”
在帝国,奴隶买卖是不必通知奴隶本人的。通常只需要主人之间的交割,在法律上建立好新的主奴关系后,才带奴隶去官方机构进行个人终端解绑和重新绑定。
平民及以上阶层的个人终端设备是本人拥有绝对自主权的,成年前便是监护人也无法完全控制被监护人的终端,被监护人的**受到严格保护。但是奴隶的终端是可以被主人完全监控掌握,调阅或封闭所有文件,可以由主人远程操纵改写内容的,在帝国,奴隶是绝对不允许拥有个人**的。
“安小姐的助理通知,明天一早让你带着那个手提箱去玫瑰酒店。”沈臣顿了一下,“或许还会抽空带你去城区的官方机构变更一下个人终端的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