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孙泽生大段颂圣的话说完之后,终于切入了正题:“圣主明君上膺天命为九州共主,国家万民以天下财用恭奉君父,此乃亘古不变之至理。如今圣驾驻跸南京,更是我江南士绅百姓之大幸殊荣。徐阁老、严抚台两位大人俯察民情,联名奏请朝廷恩准,由江南士绅之家乐输钱粮为君父修葺殿宇,我等世受皇恩,又曾出仕为官,当为府中士绅做出表率。老朽愿意倾己所有,乐输纹银两万两、稻米两千石,略表耿忠君父之寸心……”
孙泽生的话如同一勺沸油倒进了锅里,苏州知府衙门的二堂顿时喧闹起来——两千石稻米若按去年大灾之年的行情,能卖得八千到上万两银子;今年风调雨顺,也能值到两三千两银子,已是一笔不小的款项。这倒也罢了,还要乐输两万两银子!他孙老头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当自家的银子是瓦砾吗?他这么做,让我等又如何是好?
在场众人之中,除了孙泽生,只有严世蕃和齐汉生两人对此心知肚明,尤其是齐汉生,昨日陪同严世蕃登门拜访孙泽生,更让他再一次见识到了严世蕃那常人万难企及的深远机心和高明手段——起初孙泽生只愿意乐输五百两,几经严世蕃或明言威逼,或旁敲侧击,从五百两先升到五千两,再升到一万两,又升到一万五千两。至于最后又多增了五千两,是严世蕃自己掏腰包暗中贴补给他的。当时严世蕃只说是新近得来的一注非常之财,并未说明出处,齐汉生却能猜到,这一定是那个织造局帮办沈一石孝敬严世蕃美女如玉的同时,奉送的“妆奁”。严世蕃的贪财好货,官场之中、乃至朝野内外人尽皆知。这一次之所以会如此慷慨大方,根本不是他向孙泽生表白的那样为求“心安”,更不是孙泽生奉承他的那样“为官清廉,一介不取”。究其本意,一是确实想顺顺利利地办好募捐之事,讨得皇上的欢心,为日后升迁增添一块筹码;二来也是因为沈一石是织造局的人、宫里的内官,身份特殊,他送美女、送银子给严世蕃,天知道会不会被杨金水和冯保捅到皇上那里去。收受美女,不过是一桩风流罪过,至多说他好色寡德、行止有亏,玷污了大明官箴。收受钱财,那可就是干犯国法律令的受贿大罪了,按照太祖高皇帝钦定的《大明律》,。假托孙泽生捐了出来,不但无罪,反倒显得他甘愿背负贪贿骂名,竭力为皇上办事的耿忠之心。倘若皇上知悉此事,至多嘴上骂他几句,也就不了了之了,甚至心里还会对他更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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