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走时正是山寒水冷、风寒料峭的腊月,春节虽然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韩耀带上年礼和张容,第一次在没有张杨的陪伴下回到祈盘屯过年。
下乡的土道冰雪覆盖,萧瑟难行。。南山瘦柏消残翠,韩耀坐在驾驶席上,心不在焉的打方向盘。明明风雪尽数阻隔在窗外,他却仍觉得冷,可又莫名的怀念八六年,他和张杨裹着破毛毯在驴车上紧紧挨着,在寒风凛冽中隔着厚重的衣物彼此传递的温热。
这么些年,祈盘屯的老少爷们儿已经熟悉了韩耀,年年腊月里都掐指算着,张家的城里人儿约莫快回来了,就会提前把拴在村口晒阳的老牛和毛驴牵走,让出道路给车通过。坐在冬阳下搓苞米的小媳妇,还有抽旱烟的老头子们,一旦听见发动机的声响,哪怕离得老远,也会笑着高声喊:“老张家干儿子回来喽――!”
关于“干儿子”这个说法,就连韩耀和张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后来韩耀猜想,农民们但凡地里没有活计,私下就聚在一起煞有其事的对东家长西家短进行一番议论,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不用传出二里地,保证会添进数不清的花样儿。于是“干儿子”的称呼,兴许便是人们闲磕牙的副产品。
他和张杨也乐得大家这么喊,唯独张父这个老实人,为此还真弄得老脸通红了一阵子,平白无故成了韩耀的爹,这不是占人的便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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