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 我也这么长时间凝望过这个男人的背影,废寝忘食, 如痴如醉。
少年情怀,真挚热切, 恨不得为生为死,以为这样便情根深种,地老天荒。
那时候心里能容纳的东西很少,他就是天,就是神,一切好恶,皆有他起, 一切悲喜, 皆由他生。
怎知道兜兜转转,命运转折,生死关口趟过之后,却已忘却, 当初那么凝望他的机缘是什么。
那个年少的柏舟, 终究离去。
我是易长歌。
我是,易长歌。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凄苦和畏惧荡然无存,他看在我眼底,终究还原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便是长得好一些,身形挺拔玉立一些,神情冷峻孤傲一些, 行事狠绝残酷一些,又如何?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一介身不由己,以野心功利贯穿整个人生,反过来又被野心和功利桎梏其内的凡人罢了。
我忽然就释然了,那些死去的人们,罄央、曾经的柏舟,还有许多为谷主的大业牺牲了的不知名的弟子,我们都努力地将自己嵌入他的宏图计划当中,我们以为将自己视为他基业中的一块青砖,他终将会顾及和眷顾我们。但我们却没有想过,若连我们自己,都没将自己视为一个活蹦乱跳,会哭会笑的人,他又如何会以为我们也有如斯情感,也会如他一般执念和一往无前?
谷主的冷酷,是用许多人的卑贱和逆来顺受建构的,到得最后,卑贱者愈加卑贱,而冷酷者,则愈加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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