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92o年。
清晨,法租界圣若瑟堂那位忠实的敲钟人“当当”地鸣响八个钟点,位于贝当路口的美商史密斯洋行的大门掀开了一道缝,从杂役“荣升”跑街职员不过十来天的阿祥从门缝里瞅了瞅街面——有轨电车带着特有的“叮叮”声驶过路口;穿着号衣的黄包车夫一边喊着“嗨!借光!”一边大度地挥洒着积蓄了一个夜晚的体力;两个安南巡捕背着手优哉游哉地沿着几乎就没有更改过的路线散步;从各个里弄中涌出的人潮匆匆而过,他们的穿着、肤色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是那么的不同。大上海,这个华洋杂处、号称“东方明珠”、“冒险家乐园”的地方,似乎每一天的清晨都是这么的热闹。
整了整崭新的、昨晚上才从成衣店取回的、价值三十块袁大头的花呢西服,又抬手理了理头,阿祥准备出门了。今天,他将第一次代表洋行去鑫记收款,这身行头无疑会增加跑街伙计的说话份量。当然,他没有忘记看房这个兼差的责任,顺手就拿起一块贴有招聘启事的大木牌,“哗”的一声拉开大门,抬脚就走。
重心从后脚转移到前脚的瞬间,阿祥的余光现脚下居然有一个东西,不,不是东西,是一个人蜷缩在门槛外!
现和反应往往是有区别的。就这样,阿祥的前脚刚踩在那个人身上,那人就本能地一翻身,阿祥顿时失去了重心,向前狠狠地跌去,大木牌也脱手飞出,差一点就砸在一个巡街的安南巡捕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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