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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蝼蛄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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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末年,远在西北的秦国已经占领了楚国,并进一步做着吞并天下的美梦。为此,秦昭王赢则把自己搞得寝食不安,整日神秘兮兮的。这天到半夜了,侍女服侍他躺下不久,却梦见灵霄殿里一群侍女正在忙忙碌碌地从一间屋子里进进出出。那间屋有三层高,飞檐抱柱,巍峨壮丽,云雾缭绕,有点像自己的皇宫,仔细看又不像。还能听见里面有嘈杂的声音。他正要问阉人莫兰这是哪里这么热闹,只听“哇”地一声一个婴儿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有一群男男女女跪在他的面前向他道喜:“恭喜君王喜得龙子!”他一听哈哈大笑,伸出双手接住婴儿,高兴地说:“快来让我看看小王子。”昏昏沉沉中,他又乘着御辇走出王宫,前呼后拥,沿途的百姓争相观看,企脚眺望。只听有的人说:“国王好威仪啊!”他洋洋自得。很快,他来到一座山上。抬眼望去,周围祥云飘飘,一条条彩龙在云间穿行。看看周围随从都不在身边,独自走下车想长啸一声,刚喊出“啊—”,眨眼间一声巨雷在耳边炸开,一条巨龙向他游来,他想躲已来不及,龙尾猛一摆,“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脸上。他猛地坐起来,大喊一声:“来人啊。”听到喊叫声,侍女和侍卫们一群人火速地跑进来,齐声问:“君王,怎么了?”昭王出了一身冷汗,静了静神,瞅瞅他们,明白自己刚才是在做梦,挥了挥手说:“没事,你们都下去吧。”第二天早朝,昭王把昨天晚上做梦的事向魏冉、白起、范雎、司马错等一帮大臣说了,大家都感到不是什么好梦,但谁也不敢说真话,只是拿平常人们认为的“梦见生男孩主吉利”等套话搪塞国王。昭王半信半疑,命范雎等人观测天象,占卜吉凶。范雎带领负责星相、卜筮的演易官鼓捣了几天,果然发现东南有天子气,祥云蒸发,众星拱聚,正有新的人主降生,将来要和秦国争夺天下。并卜得国王的梦,飞龙在天,主主人大凶。这一结果让他们吃惊不小,马上向国王作了禀报。昭王自从那天做梦后一直浑浑噩噩,感觉要有大事发生。听到这一消息,顿时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猛击后背,过了一会子才醒过来。他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半睁,一只手指着前方,口里狠毒地喊道:“快,快,快给我派大军去剿杀,把东南方新出生的婴儿都杀掉!”说完,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就在秦王做梦的那天夜里,沛县丰邑中阳里村的一间草屋里,几个女人正在忙里忙外,为刘田的第四个儿子接生。刘田的女人已生过几个孩子。女人一般都是头生孩子难些,再生孩子就容易了,因此他们没有请接生婆,而是由有经验的孩子的nǎinǎi和大娘、婶子来料理。子时刚到,草屋里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坐在西屋里等候的刘田听说又生一个男孩,“嗯”了一声。不知是喜是忧,也许他首先想到的是又多了一个吃饭的。天明一大早,刘田就起来了。他抬眼望去,见堂屋顶上有一只彩色的很俊的长尾雉站在屋脊上东张西望,见有人走动,振振翅飞走了。刘田想去堂屋看看女人和孩子,但碍于嫂子和兄弟媳妇在场,就没有进去。他去庄前井边打水洗了脸,又把缸里的水也打满,告诉从堂屋里出来的人一声,就下地干活去了。刘家新出生的这个孩子排行老四,刘田按伯仲叔季的顺序给他取名刘季,(长大后自己改名为刘邦)。约莫小刘邦的肚脐刚灸干的日子,从西北乡传来秦王派大军到东南灭杀婴儿的消息。刘田乍一听到这消息,心里为之一震,感到这就是冲着他们家小四来的。夫人孔含始更是吓黄了脸。因为在怀上这孩子的时候,孔氏曾梦见自己蛟龙附身。他们当时正在田里干活,时近中午了,孔氏感觉有点累,歪倒在地头上睡着了。这时忽然晴天一声霹雳,“咔嚓”一声巨雷在不远处炸开,刘田忙向孔氏望去,分明看到一只巨蟒缠在孔氏身上,顿时吓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了腔地喊了一声“他娘”,奔跑过去,及近看时,什么也没有了。他摇醒孔氏,说了这个情况,孔氏说她刚才梦中也见到有一条龙附在身上。这之后,孔氏就怀孕了。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也听到过一些人主都是天子下凡的说法。现在听到秦王扑杀婴儿,他们立即想到怀上这孩子时的异兆,以及生他时房子顶上飞来一只很好看的雉。直觉告诉他们,也许他们这孩子将来有些出息。乡里传说官军捕杀幼儿的消息越来越紧,刘氏夫妇万分着急。但由于孔氏刚生产过,走动老是腰疼,他们家又没有牛车,一时很难逃离家乡。还愁的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即使跑难道他们的两条腿能比官军的车马快?夫妇俩正无计可施时,秦王的大军已来到丰邑北边的单父地界。小刘邦仿佛也感到了危机,一直不停地在大声地哭,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快带我走呀!”“快带我走呀!”刘田被搅得心烦,这时又犯了他的“牛劲”,对着一家老小说:“我就不信官军那么没人性,见了小孩就杀!”又说:“小孩要是有人主命,在哪里都会有人救,要是没那命,跑到哪里也白搭,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呆着。”孔氏被他气得胸口疼。说时迟那时快,官军已扑到中阳里。他们找到里长周正,问谁家有新出生的男孩,并威胁说:“如说半句假话,把你一家全部杀掉!”周正哪经过这事,听这话早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地回答:“小人不敢有半点假话,我也说不清楚,只听说有几家可能生了小孩,也不知是男是女。”官军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狠狠地说:“你前面带路,我们一家一家地搜!”中阳里一下子来了几十个官军,头目安排一部分人把住村头路口,不叫有人走动,一部分人跟随里长到各家搜查幼儿,发现女孩就放过。男孩统统带走,没多大功夫就带走了五六个。小刘邦的哭声越来越大。孔氏抱起孩子正要喂nǎi,忽然听到外面吆吆喝喝的声音,赶忙抱起孩子躲到了堂屋西边的厕所里。刘田正在门口堆柴禾,官军冲上来就问:“家里小孩呢,抱出来看看!”刘田问:“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大王说了,你们这新出生的小孩中将来有人要乱国,现在都得带走!”有个官军说。“我这没有小孩。”刘田吱唔道。小刘邦乍一来到屋外,感到有些亮,他眨巴一下眼睛就再也一声不吭,好像很配合。母亲听到官军进门的声音,跐着一块坷垃翻墙就到了院外。官军窜到各个房间搜查,厨房、厕所和草垛周围都看了,发现堂屋内还有小孩用的尿布,却没有见到女人和孩子。返过来又向刘田要人。刘田刚才还捏一把汗,正准备和官军拼命,今见他们没找到人,顺口答道:“出去串门去了。”官军闻言,头目喊了一声:“一定是跑了,赶快追!”一窝蜂去了。刘家屋后就是一条大路。孔氏向东西看看,到处都有人把守。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向东跑去。后边的官军看见忙喊:“有人逃跑,快截住!”看看官军呼喊着就要围上来,这时猛然刮起一阵狂风,刹时吹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对面不能见人。孔氏仗着路熟,加快向庄外跑去,心里念叨着:“老天爷,刮大点,再刮大点,救我孩子一命。”等到狂风平静下来,孔氏已消失在庄东的树林里。有几个官军刚才分明看到有个人在抱着孩子急走,这时却什么也不见了。有人嘀咕:“难道她飞了?”孔氏唯恐官兵追来,也不敢走大路,沿着一个方向,连跑加走地赶着。平时她老是腰疼腿疼的,这会也不知哪来的劲。看看时近中午,实在走不动了,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她也不知自己走到哪儿了,从一个走路的人那儿问知,这附近有一个村庄叫孔庄,再向前走不远,还有一个大的集镇叫高皇集。孔氏听到孔庄这个名字,感到很亲切,想到也许这个村庄能救她娘俩的命。她出来时很急,什么也没带,现在又渴又饿,只能到庄上讨点水喝和饭吃了。娘俩到了一户人家,庄户人听说她们被官军追赶,很为她们担心,抓紧拿出茶饭让她们吃了。孔氏给孩子喂了nǎi,匆匆忙忙又上路了。官军的头目听说大风中走了抱孩子的妇女,说:“这个风来得怪,这个小孩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赶快追赶,务必要找到他,回去向大王邀功。”官兵一听都来了劲,马上就要去追赶。头目感到这个村很重要,除亲自带领几十个人追赶孔氏外,还留了十几人在中阳里守候,确保不漏网一个男孩。孔氏出了孔庄向高皇集方向走去,大约走了有几里路的样子,忽听身后有兵马奔腾的声音。她向后一看,“我的娘啊”,心里绝望地一叫,不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向她们拥来。她顿时吓得脸色蜡黄,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啊,这下娘可救不了你了,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当时正值晚秋,地里庄稼已收拾完了,一眼能望到很远。万般无奈之际,孔氏看到近前方有一个老农在赶着牛耕地,她下意识地向那农人跑去,指望那人能救孩子一把。官军已看到孔氏在奔跑,有在中阳里看见过她的官兵就喊:“这个女的就是从那庄上跑出来的,她跑不了啦,赶快抓住她!”官军一忽拉打开阵势,有跑到孔氏前面去的,有在后面堵的,有分列到左右两边的,马匹扬起的尘土一时模糊了所有在场人的视线,只听到官军在喊:“围住她,别让她跑了。”孔氏感到实在没救了,情急之下,把小刘邦猛地放在了脚下的犁沟里。她也不知自己已跑到那老农的前面,老农还在赶着他的牛继续耕地,他没有发现犁沟里有一个小孩,这时犁起的土正好把孩子埋在下面。官军渐渐缩小包围圈,马匹搅起的尘土已散去。老农的牛走到刚才掩埋小孩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走了,牛身子正好停在孩子的上面。老家这才看清有那么多官军在追赶一个妇女,愣在那里。官军问孔氏:“你怀里抱的孩子呢?”孔氏这会反而不害怕了,回答:“什么孩子?我没抱孩子啊。”又问老农:“那小孩让你藏哪了?”老农一脸迷惑:“我一直在干活,没见有小孩过来啊。”官军嚷嚷道:“分明看见她抱个孩子过来,你们不藏起来,难道他会飞?”老农回答:“笑话,孩子又不是别的,你们说这能藏哪去?”官军头目恶狠狠地说:“奇怪,会不会让他们用土给埋起来了,你们用枪把这块土地给我密密麻麻地攘一遍,不能留任何缝隙!”几十个士兵竖起铁枪用力地在这块土地上乱攘起来,几乎连扎针的空都没有留下。孔氏看到他们每扎一枪,心里就“咯噔”一下,像扎在自己的心上一样。她不敢向那牛身下看,唯恐引起官军的注意。用了大半晌的功夫,这一群豺狼一样的官兵把几十亩地全扎了一遍,唯独牛前蹄下有一小块地方他们觉着牛站在上面,即使有人在下面也会被牛踩死,就没有去扎。哪知小刘邦就在那下面,那牛仿佛通人性似的,那只蹄子只是虚虚地放在上面,浅浅地踩出一个印。官军如此折腾了一阵就离去了。他们以为老农和孔氏也许是夫妻俩,刚才可能看错了。看官军走远,那牛早把蹄子挪开了。孔氏急忙去看牛踩的地方,见那牛的脚印上有一个蝼蛄钻出的洞。她小心地把土扒开,看到小刘邦竟睡着了,却只蝼蛄趴在他的脸上。孔氏心疼得要命,气恨这小虫子也来欺负她的孩子,拿起来把蝼蛄撕成了两段。她做这一切的时候,耕地的老农一直看着。这时却说:“你怎么这么对待你孩子的救命恩人呢,可是这个蝼蛄救了他。”“怎么是它救了我的孩子?”孔氏抱出小刘邦问。老农对她解释道:“你没看到,孩子被埋在土里,我的牛用它的蹄子护住那块地方,这只蝼蛄在蹄印那儿钻出了一个洞,小孩的鼻子正好就在下面,这样才使孩子没被憋死。可不是我的牛和这只蝼蛄都是你孩子的救命恩人?”孔氏一听有理,极后悔把蝼蛄撕成了两段。她看了一下虫子的尸体,不知该怎么办好,只好顺手掐了一根草棒插在蝼蛄的身体中间把它接了起来。没想放到地上,它动了动就爬跑了。我们现在见到的所有的蝼蛄,撕开它的身体,都能见到中间有一根棒棒。由此可以推想,刘邦母亲当年撕断的那只蝼蛄可能就是蝼蛄的老祖宗。老农羡慕地说:“这孩子真是命大,这是上天在保佑他啊。你要好好抚养这孩子,指不定将来能干什么呢。”“谁知道呢,这孩子一出生就遇到这么多事。”孔氏深情地望了老农和他的牛一眼,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了。”小刘邦躲过这一劫之后,被他母亲带到了沛县,从此在沛县长大,后被举为“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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