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般的枪炮声终有平息的一刻,埃里克反转身靠躺在硝烟味弥漫的战壕中,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仰头看天。夜幕已经降临,黑沉沉的天幕就像是珠宝商店里用来盛放金银饰品的天鹅绒布,漆黑之中泛着灯光的亮泽。雪已经停了,密布天空的积云却没有消散,这意味着西方盟国的优势航空兵力仍然无从对地面战事提供强有力的帮助。苏军的第一次进攻往往是具有试探性的,他们的炮兵需要获得准确的目标位置,然后通过猛烈的、具有压制性的炮火来摧毁对方的火力点----这条战壕中的德国将士们对此甚为熟悉。
战斗停止之后也就歇了十来分钟,埃里克听见战壕里此起彼伏的口令声,军官们在召集一线士兵通过交通壕撤往防炮击掩体,它们近的距离前沿战壕也就两三百米,远的有两三公里,来回走上一趟可是相当消耗体力的,可走得越远在对方炮击中生存下来的几率往往越高,显而易见的权衡使得身穿盟军制服、使用盟军武器的德国将士们不顾疲倦起身向后,埃里克亦不例外。黑暗中,沉重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装备相互磕碰摩擦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只是偶尔一发照明弹亮起,眼里看到的不是涌动的大耳沿钢盔,这些带有伪装网的美军钢盔曾是瞄准镜里的目标,扣在同伴们脑袋上看起来是那样的别扭。
生存胜过一切。埃里克并没有花费时间在弄一顶并不那么讨厌的钢盔上,他机械地迈着脚步,体力早已透支,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流,但不够远,他觉得这还不够远,苏联人的炮火实在太凶猛了,他们接下来一定会用风暴般的火力侵袭防线。在这无言的祈求中,领队的尉官领着自己的小部队撤得比同行的友邻队伍都要远。等到埃里克感觉自己的伤口快要崩裂时。这名蓄了络腮胡子、看样子有三十好几的德**官终于举起右臂。士兵们如释重负地放慢脚步。各凭经验和感觉选择与交通壕相连的防炮击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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