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脚踩踏着湿漉漉的泥土,大地似乎在随着我们这些人矫健沉稳的步伐而左右摇摆。我和左边的一名机枪手小心翼翼地跟在装甲指挥车的后面,车上的军官将身子的一半探出舱盖向远处眺望着,照明弹拖曳出的痕迹照亮了漆黑的天幕。俄国人正紧锣密鼓地把自己后方的作战部队调往行将崩溃的第二道防线,德军的几支突击小组暂时还无法从他们手中夺得阵地。战壕前面已经成了一片血的海洋,死亡和绝望淹没了双方所有士兵的勇气和信念,在这里进行的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没有人可以判断出战局最后的胜负。
一整排的德军士兵从我的身边经过,其中有两名士兵的头上还缠着浸满黑色污血的绷带,他们没有钢盔,只带着破旧不堪的便帽。就在他们跑到指挥车右方的时候,俄国人的炮弹吼叫着落在了他们正前方几十米的地面上,炮弹掀起来的泥土几乎将他们吞噬掉。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掩盖在炮弹爆炸后带起的厚重灰尘中。装甲车上的军官来不及躲避,慌忙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我也顺势扑倒在地上的水坑里。
一阵呛人的烟雾散去后,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几名血肉模糊的士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躺在一个巨大的弹坑里,毫无疑问,他们全都被炮弹的碎片击中了。我身后士兵们对这种场面已经没有感觉了,毛瑟士兵铁青着脸叫我踏过那些尸体前进,我迅速整理了自己的钢盔和武装带,端起因为沾满泥浆而有些沉重的步枪,看也不看那些尸体,径直跨过它们朝前狂奔。我身后的那辆装甲车停在了原地,上面的军官已被医务兵抬下了车,源源不断的士兵井然有序地绕过那辆指挥车,没有多少人愿意停下脚步来查看军官的伤势,所有人都在向前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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