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将那药包放鼻尖一闻,确实是教中唯有的解魂花与迷魂草炼制的秘药,看来眼前这人所言不假。
此时一穿着黑衣红边的教徒从人群中急急忙忙地跑来道:“大小姐,老教主他回来了。”
“真的?”江情脸上浮现一抹惊喜,“你说爹爹他回来了,快带我去。”说罢转向凤朝歌与林清,“教主哥哥就交给你们了,但凡有一点差池,你们就提着头来领罪。”便领着一堆众人离开了。只留了两个侍卫守在门口。
那黑压压的庭院,终于清明了。
林清掩好门,瘫坐在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四王爷,你以后有什么安排到也是给我林清打声招呼呀,不要每次都这么惊心动魄,我这小心肝可是受不住。”
凤朝歌斜眼望了他一眼,似是在回答他,“受不住也得受住。”走向床边,掀开床帷。珞尘安静地躺着,虽然脸上血色尽失,气息却是平稳。“林兄,尘儿当真无大碍?”指尖划过青年的面颊,满是爱怜。
“我的煜王爷、凤楼主,就算是我林清出事,也不会让小尘儿有事的。我怎么敢!”
“那就好。”蹲坐在床边,将手伸进被褥中轻握住青年仍显冰凉的手,似要把他捂热一般。
眼中却回现着青年那个如诀别一般的释然笑容。
心头又是蓦地一疼。
如孩子一般将脑袋轻埋在青年身前,凤朝歌心中五味成杂却又是无比坚定。
父仇又如何?这诺大的江山他早就不要了。
家国又如何?只有他珞尘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宿。
上一辈的恩怨或随一人化于尘土,或随一人尘封于史册。
又为何会又要让他们背负。
若是尘儿非的要个结果,那他一定会给他个结果。
哪怕,唯有一死,也定要铭刻在他骨髓之中,永生不能忘。
可他,又怎舍得死。
抚摸着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凤朝歌嘴角浮出一丝弧度。
对啊,他又怎么舍得死。
这般想着,疲惫的身子在青年身上淡雅的清香环绕中终是缴械投降,缓缓地合上了眼眸。
珞尘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手被人轻轻握着,低头一看,便是男子毫无防备的睡颜。右肩侧的剑伤还有些刺痛,却不及左侧位置疼痛的十分之一。
可纵使疼,珞尘仍忍不住轻轻紧了下握住的手,近乎贪婪的望着男子那熟睡的容颜。
恰到好处的眉,时而冷冽时而柔情万种的眼眸,一颗泪痣隐于眼角,尽显风华绝代,鬼斧神工一般紧俏的鼻梁,有些薄情的唇。
珞尘心想,若是这容貌放在女子身上,那必定是倾国倾城。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弱小的毫无缚鸡之力却还要去拼死保护的人。
却也是如今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功力,却背负了血海深仇之人。
所以,当是如何?
腹部忽的传来绞痛,虽是怕惊动了熟睡的凤朝歌。可疼的实在是受不了,虽极力压制,却仍忍不住微颤了身子。
“朝歌……”难以自持的呢喃出了声,却立马封住了口。
怎么会这般的疼,疼到神智不清,疼到唤了他不敢唤出口的名。
凤朝歌醒来便看见珞尘惨白的脸色以及极力克制的模样,立马唤了正在煮药的林清过来。
林清端着碗黑乎乎的药,坐在床沿搭上了青年的脉,气的直跺脚却也是没办法,只好语重心长的道:“小尘儿啊,你现在受了伤,再加上胎气不稳,可容不得你乱想啊。”
胎气不稳?听着这熟悉的口吻,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熟悉的林大夫,不熟悉的林大哥。
林清适才发现他急的竟是不小心说出了真相,“小尘儿,这……”
凤朝歌拿过林清的碗,坐在床侧。伸手将脸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的青年揽入怀中,声音温柔的如同二月春风,柔情的如同桃花十里,“尘儿你没听错,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男子极致温柔的给自己喂药,甘甜而苦涩的滋味。
不自禁的将手搭上自己的脉,虽然不如林清,但双脈他还是能诊断出来的。而后将手放于腹部。
他的身体里,真的还有另一个生命的跃动。
微热的液体滴在手上,凤朝歌看着怀中如瓷娃娃一般的人儿那双星眸一般的眼中如断线珍珠般滴落的眼泪,竟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放了药碗,似要把怀中人揉入生命一般的呢喃到:“尘儿,你别哭……”
珞尘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哭,只觉得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腹中生命的跃动而倾泻了出来。
幸福到极致,却也是痛苦到极致。
旁边的林清在一旁干着急,却也是心疼,只得说:“尘儿我不是说了不能情绪激动吗!你们两人真的是不让人省心!”
凤朝歌轻轻拭去了那人眼角的泪,久违的拥抱让他不安的心有了一丝满足,“尘儿,回到我身边可好?”
珞尘的心却仍是一片乱麻。
一边是宿命、一边是使命。皆是他的命运。
凤朝歌未等到珞尘的回答,却听得屋外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参拜老教主。”屋外侍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