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蓝白景致,满天的飞花,以及璀璨了一方天地的冰蓝花树。
白衣男子朝他走来,捋了捋他耳间稍显凌乱的发丝。
珞尘道:“爹爹……”
萧离声音温柔如潺潺流水,笑道:“乖孩子。”
而后又道:“这怕是爹爹见你最后一面了,但没关系,爹爹心愿若了,便也无再留于此现世的意义……”
珞尘话到嘴边,如鲠在喉。萧离一指轻覆于他唇上,化了那喉间鲠,也止了说不清的万语千言。他牵着珞尘来到拿冰蓝色的花树下。
珞尘虽然非第一次见到这景致,确实第一次这般静地观察这颗花树。
树下是一处墓碑,上题:“纵阴阳相隔,生死不渝。”
萧离道:”这便是六百年前那场浩劫中,凤族也就是我们离族的首领的埋骨之地。为他立碑的,便是那时的开国皇帝。皇帝死后,吩咐后人将自己与之合葬。”
珞尘不自禁地走向那块墓碑,严重浮现了当时幻境中看到的那对男子,心中莫名酸楚。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块墓碑,回过神时,不禁潸然泪下。
萧离轻轻为他拂去眼角的泪水,掬其他一丝莹蓝的发丝放于手心,眼中尽是慈爱与不舍:“若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便是未能护你长大”他又望向珞尘微微隆起的腹部“也无法见他安然出世。”
“爹爹……”青年的眼眶却是更红了。
萧离转过身,平复一般地站定好身子。他望着眼前的莹蓝花树道:“孩子,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你一定要记清楚……”
珞尘醒来之时,是见过无数次,但每见一次都难忍心悸的惑人容颜。而当事人正无比怜惜的抚去他眼角的泪,见他醒来后,红了眼眶。
珞尘很少见凤朝歌哭,更莫说还带着这满身血污的狼狈样,他的记忆中,多是哪个风华无双,邪魅张狂的煜王爷,而后忽然往事浮现,竟发现,自从那人在无心谷找回他后,总是为他落的一身伤痕。
终发现他心中贵如神祇的那个男人,也不过只是一个有血有泪,会痛会受伤的普通人。
淡了些许张狂,一身傲气俱为他敛聚成柔情万千。
一时时间静止于此,两人两两相望,相顾无言,都顾着给对方擦泪去了。
直到一旁的草丛“莎莎”作响,唤回了两人注意。
凤朝歌忙将怀中人一拉,挡在身后。谁知熟悉的场景重现,一白色的毛团如光影般窜出,蹦进了凤朝歌怀里,也顾不得自家主子会不会瞪他,伸出粉软的小舌便去舔凤朝歌的下巴。
温软无害。
“这小家伙是血魅吧。”珞尘问,一边伸手去摸小狐狸的头。夜魅也是乖巧,主动伸首在珞尘手心蹭了蹭,而后又顺着胳膊一路跑到了珞尘肩膀上。招的凤朝歌几记瞪眼。
“明明两米多高一凶兽,就爱办成这人畜无害的呆样。怎么,还委屈巴巴的,是我说的不对么。”
珞尘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你和一小动物置气做什么。还有要事要办,你跟我来。”说罢便一手拉着那人,一手抱着血魅朝蓝光深处走去。
蓝光的中心,是一颗巨大的冰蓝色花树,与珞尘梦中别无二致。而树的下方,安然沉寂着一座墓碑。
凤朝个震惊于眼前的美景,心中却莫名升腾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感,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血魅本趴在珞尘肩头张望着,忽地一跳,又回到了凤朝哥肩膀上,再往男子颈肩靠了靠,舔了舔那脖颈上淡淡的血痕,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珞尘道:“刚在我昏迷那段时间,就在这里,见到了我爹爹。”
凤朝哥一脸诧异:“你说的是前丞相萧离?他不已经……”
“嗯,我爹爹心愿未了,便寄了一丝残念于这凤天玉中。”珞尘取出了当初无心老人给他拿一块刻着离字的白玉。
“你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天玉。”
“嗯。”
此时,珞尘手中的白玉忽地乍放出温润的蓝光,与珞尘骤起的蓝色印文交相辉印,俄而,归于平静。
再看珞尘手中的白玉,原本离字变成了尘字,梅花图案也变成了彼岸花形。
见此情形,两人都十分诧异。
“不愧是凤天玉,竟然还会认主。”凤朝歌道
“可为何以前……”
凤朝歌撩起珞尘一缕发丝,莹蓝的色泽与那冰蓝花数的枝干如出一辙。“估计是因为你身上离族的血脉觉醒了。”
珞尘适才发现自己头发已全然变成了冰蓝色,眼中的惊异尚未退去,又听凤朝歌肩上的血魅发出一声如若闷雷般的低嚎叫声,一跃而下。落地时,已化成了那通体雪白,足足有两米高的巨兽。七条雪尾悠悠颤动着,惹得身后花树抖落一地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