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莽肃终于有了消息,说是找到了医治郁风影身体奇怪病症的方法。
也是在这一个月里,影云门的弟子在山下误杀了千崇阁的人,而更是有赤魂帮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弄得两大门派至此结下恩怨,难以化解。
兀笙明知赤魂帮的人有胆子搅和,定是受了司徒延的唆使,但却没有证据向他人揭穿他伪善的真面目。
青染是相信兀笙的,因为她对司徒延的为人也早已寒了心。
遂联络了从邑下山,一起行走江湖处理与其他门派之间的纠纷,也便于打压赤魂帮的气焰,顺道寻找司徒延拉帮结派与三教九流为伍的证据。
兀笙想让郁风影随他入京,好让莽肃能对症下药,一劳永逸地根治好她的怪病。
“你先回吧,琉璃宫还有些要事需要我亲自处理,等你见到老前辈了解清楚了,到时再同我联系。”浴池中,郁风影正在为趴在边沿的兀笙擦背。
“大师姐不是也能全权掌管琉璃宫的大小事务么?影儿,你就随我一道走不行吗!”兀笙转过身搂住郁风影。
“好了我的大将军,你看你,哪儿还有威风凛凛的样子啊?”郁风影故意嘲笑道,又在兀笙头边耳语,“不过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影儿,你太勾人了!不过,我喜欢你这么勾引我!”兀笙按捺不住,再次吻上佳人的红唇,双手也开始在佳人的身上四处游走。
尽管经过一夜的欢好,郁风影的身体很疲乏了,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兀笙松懈下来,也能让自己沉浸在爱人的漩涡中,不用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郁风翎将紫竹箫还给了兀笙,说自己带着累赘,弄丢了还不好交代。
兀笙问她是不是喜欢阿姐,喜欢就要努力争取,如果只一味地保持沉默,等到失去了就来不及了。
郁风翎摇头不语,昂首望月。
她对兀筠的好感,由先前的火热变为现在的低调隐忍,不是她不敢大胆追求,也不是怕吓到兀筠,而是她舍不得让兀筠以后跟着自己过不得安宁的日子。
是的,兀笙不知道,郁风影也不想让他知道,腾南郡的人盯上了琉璃宫,而且是大批人马。
兀笙临走前,将皇帝御赐品中的一对上好玉镯分别送给兀筠和郁风翎一人一只。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郁风翎想过让兀笙把兀筠带走,但心有不舍。再考虑到兀笙的身份和即将出征的境况,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莽肃扮作一个普通郎中被请进了风府。府外乔装改扮的那些小商贩,兀笙大抵已经猜出了他们是受南赫铭指使。
敌不动,他也不用动,相安无事最好不过。
只是兀笙对南赫铭,再无信任可言。而那个平王,也与南赫铭是一丘之貉。
两个月的时间,莽肃竟然大老远的跑去了腾南郡境内,索性他一个糟老头不曾引起官府的注意,还成功地弄清了郁风影所中之蛊。
“中毒与中蛊是有区别的,中蛊者往往会周期性病发,并伴随着一些不可思议的身体变化。而腾南郡有一个村落,以养蛊闻名。好歹不枉费老朽辛苦走了这一遭,这郁风影中的蛊,名为阴阳蛊。”书房内,莽肃对兀笙说道。
“前辈请喝茶。”兀笙亲手泡好了茶,奉到莽肃桌前,“阴阳蛊好解吗?”
“待老朽说完,你便知好解不好解了。”莽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接着说道,“阴阳蛊只能种在女子体内,且是从婴儿时期开始种蛊。蛊虫在体内慢慢长大,女子成年后,蛊虫会在胸口处幻化成一粒朱砂痣。若该女子一生保守贞洁,这蛊虫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反倒能帮助她吸收一些外界入侵的毒素。”
“若失了贞洁,那一粒朱砂痣就会化为一朵盛开的雪莲,在每月的月圆之夜发作,令中蛊者的身体陷入极度冰寒的状态。那然后呢,中蛊者的最终结果会怎样?”兀笙推理道。
“丫头,你猜的不全对。”莽肃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张破旧的卷轴。
“按照常规记载,中蛊女子若是失身于男子,那这名女子的所有功力会自行过渡到男子体内,而女子即会成为一个不能再修任何内力的废人,阴阳蛊也会随之消失。”莽肃看着卷轴上面不太清晰的文字说道。
“前辈,我和影儿,是我夺了她的贞洁。”兀笙有些羞愧,也有些心慌,他怕自己害了郁风影,“现在该怎么办?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最简单又可行的办法依旧有效,便是让她寻一个陌生的男子。情动时,蛊虫也会苏醒,然后在欢好之际发挥它本来的作用。而且,决不能是与之心意相通的男子,那样只会让两个人丧命于蛊虫。”莽肃喝了一大口茶,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不可能,影儿她不会愿意的!”兀笙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莽肃的第一个办法,“一定还有别的法子,您只管说,再难我都愿意去尝试。”
“办法是有,但从未有人试过,因为这只是老朽根据蛊虫的特质和本性,细加琢磨出来的。说到底,就要看你和她究竟是不是真心相爱,敢不敢为了这份爱去冒这个险了。”莽肃在心中为这对年轻人感慨。
“蛊虫不解,后果又将如何?”兀笙问道。
“你是她的心爱之人,故而你能让她情动,也能让蛊虫在月圆之夜活跃起来,缓解她的冰寒之症。长此以往,不到半年她的身体就会因蛊虫吸食而衰竭。但倘若没有你帮她驱寒,她的身体便会日渐结冰,直至七日冰冻而亡。”
“前辈,请赐解法吧。不管结果如何,兀笙都对您的恩德感激在心!”兀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感谢莽肃对自己和身边人的多次帮助。
“唉,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莽肃将兀笙扶起来。
“别的我莽肃不敢说,可医术这一项,我认第二,这天下间就没人敢认第一!你以为我只是简简单单去腾南郡打听了蛊术?放心吧,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我是不会来找你的。”莽肃一扫先前的阴霾情绪,转为胸有成竹的笑容。
“太好了,我就知道,这世上没什么疑难杂症是能难住药王前辈的!蛊术算什么,一遇到您,也只有无处遁形的份!”兀笙绷紧的神经得到了释放,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
“丫头别高兴得太早,你坐好,让我探探你的内力修为如何了。”莽肃研究出来的解蛊法子,对兀笙的内力要求很高,也是解蛊成功的保障。
“好。”兀笙正襟危坐。
“嗯,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没有荒废了练武。很好,这样的话,凭你目前的内力,解蛊的成功率也提升了不少。”莽肃一边捋着胡子,点着头满意地说道。
“兀笙再次谢过前辈的大恩!”听了莽肃的这几句话,兀笙不胜欣喜,很想将这个好消息立马告诉郁风影。
“这件事仅靠你一人也不好办,需要借助云歧山上的狱焰窟,所以你务必得事先做好安排。至于是否知会你师父炎霄子和师叔青染,就看你自己的了。”接着,莽肃将解蛊的方法详细地讲授给了兀笙。
“我都记下了,影云门方面,我也会打理好的。”兀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解蛊的过程的确有些难为情,尤其还是跟一名异性长者在谈论。
“除了药丸,还有这瓶药水,解蛊之时别忘了涂抹在雪莲上,对于引出蛊虫并控制住它的活跃性应该十分有效。由于时间紧急,我也就在腾南郡找到草药提炼出了这么一小瓶,你可千万不能暴殄天物了啊。”
莽肃没说的是,为了摘得那种生长在丛林深处的特别草药,他差点被深林中的大熊给撕得粉碎。
兀笙接过两个小瓶子,放进怀中收好。
出了书房,先命家丁带莽肃到房间休息,又吩咐了厨房备好丰盛可口的晚饭,招待这位为夫人诊脉安胎的郎中。
一转眼间,炙兖国与菩桑国约定的三个月休战期限就快到了。
看着陆雪菡怀胎九月的大肚子,想着郁风影未根除的阴阳之蛊,还有青染为了门派之事在外奔波劳累,以及田盈母女在宫中岌岌可危的境况,兀笙满心忧虑。
在从莽肃那儿得知解蛊方法后,兀笙与郁风影联系过,却好几天都未得到回信,这让兀笙心里不安,隐约觉得郁风影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正当兀笙思索着该怎么与大师姐郁风翎取得联系,请她说服郁风影随自己前往云歧山解蛊之际,宫中又传来婧公主被送到冷宫的消息。一连串的难事堆砌到一块儿,兀笙真的感到力不从心了。
下朝后,兀笙向皇上请示可否探望柳妃。
出征在即,兄妹话别理所当然,所以南赫铭亦从未刻意阻止过他们二人的见面。
然而兀笙在飞絮殿中,见到的是一个完全被后宫权势所蛊惑了的柳纤纤。褪去了一身的稚嫩,柳纤纤已然成为了又一个只懂攀龙附凤的女人。
兀笙再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狠狠一拳打在房柱上,只痛心地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飞絮殿的所有人都知道,婧公主是被柳妃赶去冷宫的。因为她打碎了柳妃最喜欢的玉观音,那是他国进贡给炙兖的贡品,亦是世间鲜有的玉中珍品,是皇上赏赐给她的封妃之礼。
更因为婧公主年幼失教,对于母亲被贬冷宫一事怀恨在心而在柳妃的饮食中下毒,意图毒害皇上宠妃,其罪难容。
皇上念及骨肉之情,并未削去婧儿的长公主身份,只是将其发配到冷宫与生母田盈共处。如此一来,众人也都明白了这个帝王的用心。若以后有机遇,婧公主仍有搬离冷宫的希望,重获皇上的宠爱。
然而事实呢,柳纤纤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婧公主。
说起冷宫那种地方,有时候甚至比外面安全多了,尤其现在,她这个柳妃才是后宫妃嫔中的众矢之的。
“你想清楚了么?是去还是留?风玦,如果你愿意承袭你母亲的地位,便不用再去战场杀敌,你和菡儿也不必再饱受分离之苦,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你留下来么?”太后的宫殿里,齐霜语重心长地想劝服兀笙认祖归宗。
“劳太后费心了,风玦实在无意与皇室有什么牵扯。更何况,纵然风玦选择了承袭母亲之位,但谁又能保证亲王或者是任何一个王爷就一定不用马革裹尸?母亲她,不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吗!这一世得此遭遇,大概是我风玦命该如此,也是代替母亲继续守护我炙兖疆土吧!风玦无怨无悔……”兀笙义正言辞地说道,丝毫没有想要与皇家攀亲的意思。
“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一想到战场上凶险无比,将士们颠沛流离,哀家真的不忍心将你也置于险境。”齐霜心下悲凉,走近兀笙,差点落泪。
“怪只怪天意弄人,太后无需为风玦有所愧疚。风玦能为守护炙兖出力,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亦是欣慰的。微臣只有一个请求,请太后保雪菡母子的安危。相信您也知道皇上曾对雪菡有意,还有如今暂居京城的平王殿下,微臣只能信任太后您了。还请太后看在与母亲的交情上,能答应微臣这个唯一的请求。”兀笙躬身行礼,诚恳地说道。
“太后,皇上来了。”苏嬷嬷悄无声息地走进内室,毫不避讳地对齐霜请示道。
“好,哀家知道了。”齐霜拍了拍兀笙的肩膀道,“你说的哀家记在心上了,风将军胆识过人,相信此次也定能带领我炙兖将士勇挫菩桑大军,哀家和皇上会在京城静等风将军大胜的捷报!”
“哈哈哈,看来母后与儿臣所想一致,都对风将军的智谋钦佩不已!”齐霜的话音刚落,南赫铭就大笑着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风玦朝着南赫铭行礼。
“爱卿不必多礼。”南赫铭虚手一扶,“看来风将军现在不仅是朕的得力干将,也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啊。母后,过几日不妨跟儿臣和众大臣一起为风将军出征送行如何?”
“哀家就不去了,今日已向风将军交代了几句,到时候也就不去伤筋动骨地折腾了,太累。”齐霜摇头摆手,否定了南赫铭的提议。
“也好,母后伤寒未愈,应该多加静养。”南赫铭自行下了台阶,“对了,雪菡就快临盆了吧?风将军不能在家照顾妻儿,朕思前想后,不如将她们母子接到宫中,由宫里最好的御医和嬷嬷照料,也能为风将军免去了后顾之忧,好将心思都放在作战计划上。”
“启禀皇上,微臣……”兀笙急急地想拒绝。
“皇上的主意不错。”齐霜一手轻轻拍了下兀笙的胳膊,面带笑容,语气和蔼,“哀家一直都很疼爱菡儿,就让她来哀家这里吧,有了她们母子,哀家这里就热闹多了,还能陪哀家解解闷儿。莫非,风将军对哀家还不放心么?”
“有太后和皇上此番话,微臣自是放心让雪菡入宫的。只是,微臣仍然希望能让雪菡自己考虑,由她做决定,不知太后和皇上可否应允?”兀笙争取道。
“呵呵,当然可以。不过哀家相信菡儿一定是识大体明事理的孩子,她不会拒绝皇上和哀家的好意的。”齐霜笑意盈盈地说道。
“知儿臣者,莫若母后也!哈哈哈哈……”南赫铭听见齐霜认可他的话,肆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