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一个雪天,我们们被饥饿闲扰,家里委实找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我和母亲以及还在襁褓之中的弟弟的最大愿望,就是等待父亲回来,他是到湖滩上挖野荸荠去了。虽然我们们明白,这么大的雪,天又特!冷,湖滩肯定是冻住的,但我们们依然充满希望地等待着。那种时候,能够充饥的东西,惟有等待和希望。
窗外皑皑一片,积雪有一尺多厚,鹅毛雪片仍在纷纷扬扬,似要把天地之间的空隙填满。雪落无声,无声的漫长最让人难以忍受。我的思想和躯体似乎就被那难忍的寂静一点一点地麻木和肢解。母亲怀抱着弟弟,眼望窗外,目光也是漠然。
中午以后,父亲的身影才在我们们久久等待的视野中出现。当他裹着一阵冷风走进门来的时候,我看见他袖着双手,怀中竟抱着一只鸟。父亲说,那是只冻饿得快要死了的鹭鸶,在雪地里,一伸手就逮住了它。
父亲把鹭鸶放到地上,它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我蹲下来抚摸它的羽毛,它并不害怕,它是连害怕的力气也没有。它的眼睛水滋滋的,似是泪,浮着那种招人怜悯的微光,在这种冰雪封冻的天气,这只鹭鸶真的太可怜了。
我感到了一阵袭来的饥饿,就抬起头来问父亲:“挖到野荸荠了吗?我饿。”
父亲眼里掠过一丝无奈:“地冻得太硬,刨不动。”说着他将目光移向母亲:“把这只鹭鸶杀了吃吧,孩子太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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