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略带一丝不动声色,淡淡坐在椅中。
一派淡静,等着她表态。
商姒十分自然,从善如流地笑道:“唤大将军还是生分了,子承,朕方才在御书房看折子,到底是还有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我看沈卿也在,不若朕等你们先说完?”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将沈熙堂而皇之地提到明面上来,又是对着迟聿言笑晏晏,想必能让迟聿舒坦些许。
沈熙此刻,倒是成了他们吃醋的一个小借口。
沈熙无疑很无辜,但商姒神情坦然,并无一丝觉得对沈熙不厚道。
她其实很少心软,尤其是在情分上。
迟聿微笑地“哦”了一声,道:“这天下哪有君等臣下的道理?陛下哪里不懂,此刻便尽管问罢。”
商姒便直接问道:“楚国来使,为何是派那郡主前来?”
“楚王体弱,看似执掌大权,实则楚国内政,多数握于郡主之手,此番她选择亲自前来,想必目的并不简单。”
“朕听说,朕幼时与她感情甚好。”商姒皱眉道。
“是。”
“那应该不是我。”
“你哥哥?”
“是。”商姒有些发愁,又问:“这位商鸢郡主,怕是还未曾婚配罢?”
迟聿眼底有了一丝笑意,直起身子,微撑桌面,低头看她,“陛下觉得郡主或想和亲?”
“朕没有皇后,大将军也没有夫人。”
哦,那可能是谁呢?
迟聿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好笑道:“是陛下还是臣,有什么区别么?”
这话暗示着什么,商姒佯装听不懂,往后退了一步,迟聿又上前,隔着袖子,他抚了抚她的掌心,低头如情人般柔声絮语:“不对……臣方才想起来,臣身边是有一位的,陛下的妹妹,是臣的心上人。”
商姒几乎是红透了耳根。
迟聿看着她这一副有些恼又有些羞的模样,越发心情大好。
两人的身子挨得极近,影子在金砖上摇晃,几乎交融在一起,他们都不喜熏香,只能闻到彼此最简单的气息。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沈熙低眼站着,看着面前的两人的衣摆扫过视线,不远处两人的低声絮语,他虽不大听得清楚,却能从他们的神态上观察出些许旖.旎意味来。
他后知后觉的,惊觉迟聿是故意让他看的。
不知是警告,还是挑衅,还是单纯地羞辱,商姒没有看出来的一些东西,迟聿却看出来了。
这个人,与他接触的时间分明远不如商姒。
沈熙一瞬间心情复杂起来,心惊、愕然、愤怒、佩服……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令他的盯着地面的神情越发木然起来。
“沈大人先退下罢。”迟聿冷不丁开口。
沈熙抬手一礼,垂头慢慢退了下去,顺手关上了殿门。
等到他离开,商姒才轻骂道:“你可真是幼稚。”
非要在沈熙跟前与她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明摆着有点争风吃醋,还有些幼稚无聊。
迟聿沉沉笑了,“不好好敲打一番,他下回就不知避着你。”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的红木描金三屏式塌上坐着,替她拢了拢长发,言归正传道:“你担心商鸢,恐怕不止是为了这一个原因。”
商姒点头,“商鸢这回前来,我若没有猜错,想必是为了你。”
一个天子不足为惧,但迟聿则不同了。
若能与迟聿联手,何愁不能共同谋得天下?
迟聿笑道:“你倒是聪明,不像没有理政的样子。那你说说,我打不打算与她合作?”
☆、政务(二更)
打不打算呢?
商姒眸子微微一转, 瞧着迟聿的俊容, 觉得这人相当会利用人, 与楚国合作自然也有好处, 他会放过吗?
商姒沉吟道:“……打算?”
可转瞬一想, 那也未必。
迟聿给她的感觉, 总是骄傲但不自负的,他似乎一直都胸有成竹, 未必肯与楚国合作。
她话刚出口, 便改口道:“应是不打算的, 我总觉得, 你没有那么简单。”
合作与不合作,是两个选项。
那有没有第三个选项呢?
迟聿低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指腹微微粗粝的触感令她细眉轻蹙。
他淡淡道:“是不打算, 商鸢自以为自己拥有筹码,却不问我到底需不需要。”
商姒没有细问, 只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便问道:“是决意打仗么?”
“长安被四面包围,不能不战。”
“可国家积弱, 国库空虚, 粮草也不足, 仅仅凭你从昭国带来的将士辎重,似乎并不足以抵抗诸侯。”
迟聿笑道:“这关键之处,便是宋勖所提的屯田之策了。你今日看了奏折, 应当是知道的罢。”见她点头,可眉心仍拢着一层迷雾一般,显然对他们的具体计划似懂非懂,迟聿又沉吟道:“改日我为你找几本书来,关于政事上,你不懂的还是太多了。”
商姒脸色有些僵,偏过了头去,迟聿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看他,看着这双水光波涌的眸子,沉声道:“听到了没有?做了帝王,便要学着多懂一些,他日若有万一,你也可独当一面。”
这个帝王,她虽是不想做,但既然为了天下不得不做了回去,便要好好承担起这个位置的责任。
迟聿没打算让她逃避,商姒倒是有些奇怪了,好奇地问道:“不是有你吗?”
迟聿眉梢一挑,“你当真以为我和王赟一样?”
王赟不让她干涉政事,还派人暗中监视她,她只要稍微显示一点异动,便会被王赟惩罚。
王赟是想将天下捏于自己手中,商姒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工具而已。
但迟聿不同。
他若只将商姒当做工具,那就不必多此一举扶她上位,到底还是存了让她傲然活着的念头,还是记得她前世的骄傲,不忍心将她收于后宅,与寻常女子一般做着金丝雀,卑微地讨好他一人。
商姒低眼,妥协道:“……好吧。”
他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尊你做陛下,尝尝决策天下事的权力,还不好么?”
她内心腹诽:镇日忙活,哪里好了?她想游山玩水,不是天天被困在御书房。
面上却嘀咕道:“我知道了,那我要是乱来,你可别怪我。”
后来,商姒便被勒令回乾康殿,好好读书。
她起初是不情愿的,但是自己确实太过无能了些,论及政事,不说迟聿,她连朝中那些文儒的一半都未必比得上,国家决策一直依赖于那些治世之臣,身为君王,她更依赖于用人,而非自己出谋划策。
蓝衣沏好热茶,将笔墨纸砚悉数备了上来,商姒便开始低头看书,时不时写下笔记,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