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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未曾说出口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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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那段日子,刘恩泽每天都感觉浑浑噩噩的,被各种复习资料和模拟考试压得喘不过气来,准备考艺校的他还需要抽出时间进行舞蹈训练,有时候累得只觉得身体还在学海中奋力前行,灵魂却在家里睡大觉。

高三下学期,体育课作为副科中的副科被彻底取消了,刘恩泽便更加不能经常见到乔楠,但那个男人就像精神支柱一样在支撑着他向前走,谁让他已经被刘恩泽明确地定义为自己的初恋了呢。有时刘恩泽在课间休息的时候,透过窗向楼下望去,偶尔能够看到乔楠在给低年级的孩子们上课,时而双手叉腰监督学生们跑操,时而扬起手指挥他们站好队形,时而又拿出个本子记录着跳高或是接力跑的成绩,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被定格在了刘恩泽的眼底和心里,每当那个男人进入自己的视野,他的嘴角就不知不觉地微微扬起,灵动的瞳仁里泛起丝丝涟漪,那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幻想着爱情的翩翩少年。望着乔楠俊朗无双的身影发呆,成了那段时间刘恩泽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准备了一段时间后,刘恩泽参加了艺术学院的舞蹈专业测试,经过初试和复试两轮的选拔,他成功地拿到了成绩合格的通知单,接下来,只要高考的成绩达到院方的要求,他就能顺利地进入那所学校了。得到通知后,刘恩泽第一时间狂奔到了教师办公楼下,向着二楼一扇敞开的窗户尽量地压低了声音唤道:“乔老师!乔老师!”

听到了喊声的乔楠把头探出窗外,看到刘恩泽兴高采烈地冲自己挥了挥手,便好奇地问道:“怎么样?看来是通过了?”

看到刘恩泽一边咧嘴笑着,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还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乔楠立刻走下楼,来到了他面前,接过成绩单认真地看着,然后脸上渐渐浮现出灿烂的笑意。

“我就说嘛,我看准的错不了!小子,恭喜你了!”乔楠看起来也十分激动,似乎对刘恩泽的喜悦亦能感同身受,“不过下面你要用心应对文化课考试,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嗯嗯,我会加油的!”

“话说回来,你面试时跳的什么舞啊?让我也见识见识呗。”其实乔楠一直是对刘恩泽充满了好奇的,总觉得他身上有着很多未开发的潜能,就比如说现在,他没想到看起来像个小痞子似的坏坏男孩,居然还擅长跳舞。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周围鲜少有人经过,听到乔楠提出了请求,刘恩泽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后退两步,做了几个爵士舞的动作,最后快速地转了个圈,衣襟下摆轻轻飘动着,停下时还抬手指向面前的乔楠,用极尽优雅的音调说道:“Youaremysunshine!”

乔楠望着刘恩泽摆出的这个故意耍帅的pose,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左边脸颊上显现出的酒窝,倒令这个哥哥般的男人平添了几分孩子气的感觉。于是,两个人便相视一笑,默契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增加了几分。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数着后黑板上倒计时的日子眨眼就过去了,高考结束后,刘恩泽顺利地考取了艺校舞蹈专业,杜小薇和肖文博也考上了梦想的学校。面临毕业,成长的喜悦和离别的伤感夹杂在一起充斥在每一个同学心中,毕业前夕的一天,由班干牵头,同学们一起邀请了几位任课老师在饭店聚餐,以示感谢,学生缘颇好的乔楠自然也被邀请到场。

在席间,大家纷纷端着酒杯向各位老师表达依依惜别之情,同学们之间也有说有笑的,气氛好不热闹,老师们中间年纪最小的就属乔楠了,不一会他就被学生们从老师那一桌硬是拉到了学生们中间,有几个调皮的女生还开起了他的玩笑:“乔老师,我们一直都在暗恋你啊,可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我们很伤心哦!”

“哈哈,傻丫头,等你们到了大学校园里,就会遇到比我更帅的,到那时恐怕你们再也不会把我当回事了!”

坐在一旁的刘恩泽僵了一下,莫名地觉得有一丝恍惚,乔楠这话怎么好像是说给他听的似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老师,因为你我们很受伤啊,你得补偿我们!”

“好啊,怎么补偿?”

“那就现在给我们唱首歌吧!”“对!要听!要听!”“乔老师,我们要听你唱歌!”

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起哄,惹得其他老师也饶有兴致地望着乔楠,乔楠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禁不住同学们的一再要求,只好笑着回道:“好吧!那我就献丑了。”

乔楠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他唱的是一首老歌《春天花会开》,这首曲调欢快的歌很符合他初阳般温暖亲和的形象,同学们纷纷给他鼓掌打节奏,他便面露微笑地唱着,倒很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刘恩泽认真地凝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乔楠,不知是不是刚才喝酒喝的有点多,他的眼神渐渐有些迷醉,但唇角却不自觉地翘起,将手支在腮边,像个花痴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唱歌的那个男人。

“哎哎,你看刘恩泽。”坐在刘恩泽旁边的杜小薇似乎发现了什么,悄悄地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肖文博,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刘恩泽。

杜小薇表面上不拘小节,像个男孩子,其实她在某些方面是很善于细心观察的。

肖文博不明就里地看了看刘恩泽,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还看不出来呀?刘恩泽现在满脸都写着‘你好迷人,我好喜欢你啊’!”杜小薇凑到肖文博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你不觉得他看乔老师时候的眼神,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吗?”

杜小薇的话令毫无察觉的肖文博震惊地张大了嘴,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了看刘恩泽,又看了看乔楠,然后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可能啊,乔老师是男的,刘恩泽也是男的!”

“……”杜小薇冷冷地瞪了一眼肖文博,觉得他简直笨得像块木头,哪像自己,拥有着福尔摩斯一般的洞察力,“你这个直男懂个P!”

“我要直接去问刘恩泽。”肖文博说着就要伸手去叫刘恩泽,杜小薇赶忙拦住了他,而刘恩泽却还独自陶醉在乔楠的歌声里,不可自拔。

“你傻呀,他要是不怕你知道,早就告诉你了,他不告诉我们,说明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啊!”

“为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换做是你,你敢到处乱说吗?”

“……”

这时,乔楠的演唱结束了,席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刚才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的肖杜二人,立刻停止了讨论,坐正了身子跟随同学们一起为乔楠鼓掌,眼睛却忍不住瞟向身旁的刘恩泽,只见他依然带着暖融融的笑意望着乔楠,深邃的眸间波光流转,他并知道自己的心绪早已让那两个形影不离的朋友一览无余,所以毫不掩饰此刻眼中流露的那份怦然心动,此刻他的心里仿佛装进了一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跳一跳地弄得他从里到外都痒痒的。

聚餐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了这座城市,乔楠把几位顺路的同学一一送回家,最后把刘恩泽送到了他家附近那条安静的小巷子里,然后柔声说道:“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刘恩泽马上就要去大学报到了,虽然仍是在同一座城市,但是新学校位于另一个较远的街区,他即将要前往城市的最北端,而乔楠则会留在城市的最南端,平时肯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能够经常见到对方了,所以,此时的刘恩泽看起来显得异常低落。

“我……你……你唱歌还挺好听的。”刘恩泽欲言又止地,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呵呵,你跳舞跳得好,我唱歌还凑合,说不定你以后上台,我还能找机会给你伴个唱呢。”乔楠将手插在衣兜里笑了笑,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似乎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下一届的学生里,有像我这么优秀的吗?”刘恩泽问的有点突兀,其实他想要知道的是,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唯一。

“当然没有,你是最与众不同,最独特的。”乔楠不假思索的回答令刘恩泽完全愣住了,那不是他心里期许的答案吗?但他明白,乔楠仍然只是站在老师的角度评价一个学生而已,也许最多只是个善意的夸奖,并不能说明什么,一想到这,刘恩泽忽然鼻子一酸,眼圈竟有些泛红。

注视着面前那个久久垂眸不语的男孩,乔楠心头一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然而刘恩泽却忽然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然后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蓦地拥抱住了乔楠,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头。

刘恩泽这个突然的拥抱令乔楠恍惚间有一瞬的失神,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那个男孩静静地抱着自己,侧脸和前胸都能感知到他的体温。

刘恩泽哽咽了一声,这一刻,他很想把自己积郁了很久的那句表白说出来,于是他拼命地鼓足勇气,在心里迅速地演练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但沉吟了许久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谢谢你,乔楠……”

这一次,刘恩泽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称呼他乔老师,而是像朋友似的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听到刘恩泽略微沙哑的声音,乔楠这才缓过神来,抬手抚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似乎是一种宽慰,又似乎是一种回应,刘恩泽慢慢放开了抱着乔楠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很怕乔楠会不高兴,会反感他这么做,但是当他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恬淡的笑意时,内心深处就像阴暗潮湿的隐秘之地燃起了一团火焰,暖意瞬间由眼入心,流淌至四肢百骸。

乔楠沉默着凝视了刘恩泽好久之后,倏然抬起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依旧用那种富有磁性的柔软声音对他说道:“累的时候如果想起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吧。”

刘恩泽点了点头,又深深地望了乔楠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了家。他忽然觉得暗恋同性的滋味原来这么辛苦,无论多想倾吐也要拼命忍住,无论多么希望对方也能对自己有那种别样的情愫,也要直面现实,坦然面对这不切实际的奢望,这种感觉,原来竟是这样地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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