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照样透过蓬莱的薄雾洒在草地上,一方高耸巨树的树冠下,一个青年独自呆坐着,虽然阳光灿烂,但他的心情却低沉如同阴云。
在那个青甲半神出现后,已经过了两天了。他不知道梁征是如何判断的,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确实在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力量,甚至与那双青眸对视时有一种奇异的心灵相通感,可他却难以接受摆在面前的事实。
“你……我一魂一魄的转世……倒比我想得年轻俊秀多了。”
那夜那位青甲神将在他面前踱步,凑近看着他的脸,青眸明朗,笑容豪爽,比他显得更为成熟英气,面容刚毅,没有任何敌意。可钟凛却感觉得到,虽然拥有与自己同样相似的力量和气息,那青甲半神的力量却比自己更加强大精纯。
“你记得多少从前的事?”他这样问钟凛道,细细谈起千年前征战的过往,千年前的纠葛和从小到大的成长。钟凛发现对方的记忆远远比自己多,远远比自己连贯,不像他如同残片般的记忆,那位半神能几乎流畅的谈论千年前许多事情,他如何在战场上生活,如何来到章尾山,以及……如何遇见了被封印山中的古神。
那位青甲神将谈得越多,钟凛就发现梁征那双金眸集中在对方身上的时间也越多,仿佛在斟酌和判断着什么。他感觉得到,即便是梁征也在犹豫之中。
他知道梁征在犹豫什么。冥鸿只会有一个,他不知道梁征会接纳谁,他一开始觉得梁征和自己相处良久,自然会相信自己,可两天之中,梁征再也没来见过他。那位青甲神将正是冥鸿千年前的翻版,豪爽强横,带着峥嵘沙场的锐气,而他却只有残破的记忆和不完全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整叙述出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梁征始终重视的是冥鸿,不是那个出自青城的莽撞青年。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心底深处仿佛要裂开了。他直起身来往梁征的行宫方向走去,两天中,他试图去见梁征好几次了,梁征却显得没有耐心见他,短暂碰面几次便直接离开,更让他心灰意冷。
他爬上行宫外的一棵大树,望向行宫围墙后的中庭,心里沉沉的。一个念头在两天内始终在他心里回响着,如果真正的冥鸿回来了,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他掐灭那个念头,皱紧眉倚在树干上,透过葱郁树叶看着庭院的位置,企图看见自己想看的那个人。他总还是想再试试的,他真的舍不得。
他在大树上呆了半个时辰,几乎瞌睡了过去,眼界中突然掠过一角黑色的大麾,猛然清醒过来往下看去,那站在庭院中的正是梁征,束着黑玉发冠,披着黑色大麾,举手投足间依然透着一股惯然的威严之气。钟凛精神一振,从树枝间直起身子,却看见另一个一身青蓝战甲的身影从行宫中走了出来,并肩和梁征而立,谈笑风生间勾着梁征的肩膀,发出爽朗的笑声。
钟凛呆呆倚靠在树枝上,看着两个身影相伴离开,心底像是空了一块。他不甘心,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蒙明和云扬两个祭司有的时候来找他,几乎被他的憔悴吓了一跳,云扬年纪大些,看出些端倪,就劝他道:“你服侍的上神寻得了喜爱的眷侣是好事啊!你既是祭司……应该明白吧?好好服侍神灵就好,不要想逾越之事,啊?过去了就过去了……眷恋上神明啊,咱们这种身份……不会有结果的……”
可是他以为自己一度把这辈子的幸福抓在了手里了,他珍惜得要命,不惜千里迢迢跑到天界来见那个人,却说夺走就被轻易夺走了。那个人曾经的关怀和宠溺不是对他的,保护和照顾也不是对他的,那位上神至始至终在他身上寻求的都是另一个人,不是他。可他却直到现在才想透彻。
就在神宴举行的那天夜晚,他竟接到了梁征的传召。他又惊又喜,赶紧急匆匆一路赶到行宫,看到的却是那笑眯眯的青甲神将和一身考究衣袍的梁征。
“叫他来干嘛?这小鬼太年轻,什么都干不了。”青甲神将大大方方的倚靠在榻边喝酒,对呆站在门边的钟凛明朗一笑。
“他是我将来的祭司,自然要早早学会侍候。小鬼,过来服侍我整装。”梁征背对着他们,身边环绕着几位影卫,正在为他整理身上的云纹黑色缎袍,披上精绣千百游龙的云锦大麾。
“这种事,我来帮你也行嘛,烛龙老儿。”那青甲神将嘿嘿笑了,眼神饶有兴味的盯着梁征,起身走到他身前,双手娴熟的扶了扶梁征腰间的鎏金龙纹带,又缓缓抹平那缎袍剪裁精细的衣领。他的手在梁征肩上多搁了一会,青眸和金眸在空中对视半晌,随即青甲神将噗嗤大笑出声,青眸里却多了几丝模糊的柔意。
钟凛盯着他们,把紧攥的手指背到身后,他的手指在身后微微发抖。他们看上去一样成熟,拥有默契,大大方方的相处,和那个一贯豪爽笑意的青甲神将比起来,对方成熟豪爽中带着老练,他却显得青涩年轻太多,做事也无法像对方那样恰到好处。
“那个,小哥,过来帮我一把。”那青甲神将转到屏风边,早有两个影卫抖开一件华贵绚丽的大麾披在他肩上,大麾以云锦剪裁而成,刺绣着在云间游动的青龙,正与梁征身上那件大麾一样的剪裁和绣工。
钟凛没有动,他看着那系着大麾的青甲神将,对方的黑发用玉石发带扎在脑后,个子比他高挑挺拔,面容也更加成熟坚毅。千年前的冥鸿就是这幅模样,冥鸿就是以这幅模样邂逅了章尾山被封印的古神的。
“小哥,闹别扭呢?长的这么俊秀,别板着张脸啊。”青甲神将,另一个“冥鸿”有些诧异的绕到他身前,一身绚丽大麾夸耀着威光,他看着他,一双青眸里不见讽刺,反倒明朗得很。
“别管他,冥鸿。”梁征的声音漠然传来,钟凛的心狠狠一沉,他抬起双眼盯着梁征,梁征的眼神却只落在他身边那青甲神将的身上,只略略瞥他一眼便转过身去。
“抱歉啦,小哥。我们要参加宴会去啦,哎,好久没喝酒了!”青甲神将笑嘻嘻从他身前走过,跟上梁征的步伐:“烛龙老儿,今天咱们要干十坛酒……”
钟凛沉默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门前,片刻,他低声干笑起来,回身望向房内梁征那件惯常着身的黑色大麾,不自觉用手抚了抚大麾考究光滑的布料,把那件大麾紧紧拥在怀里。只是两天,他就要濒临崩溃了。
他没有跟随梁征参加神宴的资格,独自一个人徜徉在蓬莱外围的树林里,想了很多,却越想越痛苦。月上中天,他也不知自己独自在林中待了多久,只觉得精疲力尽,倚靠在树边睡着了。
梦境散乱无序,混沌不清,他朦胧间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抚摸上他的头发,心里缓缓涌起一股暖意。是梁征罢。他想,对方始终还记得自己。他模糊的笑了笑,抬起头来,眼前却是那披着大麾的青甲神将,他低着头看着他,青眸里涌出一丝惋惜,一丝怜悯。
“你回去吧,回到凡间吧。你可以再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生活。”他低声对钟凛道,微微笑了笑:“我不会再回凡间了,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希望你不要再留在天界了,这里对你这样的小鬼来说太复杂。”
“你赶我走?”钟凛一愣,反而忍不住干笑了几声,紧盯着面前的神将道:“怎么,怕老子留下来,会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真正属于我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小鬼,你没有那个本事。”神将的青眸盯着他,带着一股叱咤沙场的锐气:“你如果回到凡间,我会祝愿你好好生活。如果你想留在天界,我就必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我就留下来,怎么?我他妈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拿?”钟凛讽刺道,紧盯着对方的双眸。
“当然有。”神将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闪而逝,带着混沌的模糊:“我的一魂一魄。”
那声音如同利刃般在耳边划过,钟凛还未曾反映过来,却猛然感到一只手扼住了咽喉,他拼命挣扎,狠狠攥住对方的手臂,神将的力气却比他大得多,如同铁铸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咽喉,带着行伍的狠辣,越收越紧。
“冥鸿,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周围的林间响起,扼住喉咙的力气一下松了,钟凛猛然咳嗽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挣扎着在落叶间爬起来,抬眼盯着那青甲神将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是梁征。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烛龙老儿。不过分吧。”青甲神将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身后的梁征,皱眉道:“我也不想对这样的小鬼下手……不过我的一魂一魄……转世就是个错误。”
“让他走,以后我会帮你设法弥补神魄的缺憾。”梁征扫了一眼钟凛,双眸望向那青甲神将:“不过是可怜的年轻妖魔罢了,随他滚回凡间朽烂。冥鸿,你要留在我身边。”
“我知道啦,以后咱们能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那青甲神将踱到梁征身后,抱臂转了个身:“不是特别想对他动手啦。算了。”
“……老梁。”
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去,钟凛呆呆站在树下,不自觉低声喃喃道。他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像个可怕的梦,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回凡间去吧,我们再无瓜葛了。”梁征的脚步微微停了停,没有再回头,嗓音漠然而低沉,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成为神君大人的祭司吗?怎么突然要回凡间了?”第二天,他收拾行装时,蒙明恰好来找他玩,吃惊的几乎不可置信。
“我不想……再做祭司了。”钟凛闷闷道,他撒了个谎。他希望留下来,但他受不了,他受不了那个本来只属于他的人对另一个人关怀备至,而他只能在一旁呆呆看着。他会崩溃的。要继续活下去,他只能选择遗忘。
“你别走啊……凡间有什么好的?以后我都不能找你玩了……”蒙明跟在他身后试图劝他,却让他更难受了。
“蒙明,别劝了。”云扬抱臂靠在门外,他年纪最大,看事情也透彻许多,他仿佛看出了什么,盯着钟凛,最终叹了口气:“原来你每天看上去都那么开心。算了,不开心就走吧。最重要的是要活的开心。”
钟凛沉默着,区区两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如此轻易被夺走了。那些曾经的宠溺和关怀不再属于他,那个人身边的位置不再属于他。他在世间什么都没剩下,只有自己独自一人。
“小爹爹,小爹爹!”
他和云扬蒙明并排走出屋门,却猛然听见一个声音在屋前响起,他心里一跳抬起头,钟颜正站在漠然伫立的梁征身前,有点呆呆的看着他。一旁那青甲神将想去抱钟颜,钟颜却使劲挣脱了,哭着朝他跑过来,狠狠扑到钟凛怀里,泣不成声道:“小爹爹干嘛要走?!小爹爹不要我了?小颜要跟小爹爹走,别丢下我!”
钟凛眼眶一涩,他紧紧抱住怀里哭泣的儿子,世上还有人记得他,还有人依赖他。他心里又苦又涩,抱着钟颜舍不得放开。他知道钟颜呆在天界会有更好的前程,可他实在舍不得,这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走吧。”一身鎏金鳞甲的钟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伸手要把钟颜抱过来:“小东西年纪还小,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我才不会!走开!”钟颜死死抓着钟凛的衣服不放,紧紧钻在钟凛的怀里:“我要跟小爹爹走!”
“让……让我带他回凡间吧。”钟凛抱着儿子,心里也舍不得,不由得抬头看着钟鼓皱眉恳求道:“我一样会好好对他,养大这小东西的。”
钟鼓的动作僵了僵,回头探询般望了一眼不远处伫立的梁征,梁征皱了皱眉,却微微点了头。
“乖,不哭了,咱们回家了。”钟凛连忙抱着钟颜哄了几下,给钟颜擦擦眼泪,努力挤出笑容:“咱们回浮明城去!好久没回去了,想家吧?”
“嗯!”钟颜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转身和梁征挥挥手,低头抱着钟凛问道:“父亲大人呢?父亲大人什么时候回家呀?咱们三个人什么时候会一起出去玩呀?”
钟凛有些语塞,心里微微作痛,却捏了捏钟颜小脸努力嘿嘿笑道:“他哪有那么多空!多等等吧,等你长大,机会有的是。赶紧乖乖的,否则老子不要你了!”
他在宝贝儿子面前努力撑得一往如常,照样嘻嘻哈哈逗孩子开心,半月后带着钟颜一回到浮明城却病倒了。
青池给他号脉,他一直高烧不退,关翎和刑风守在他床前,喂了药却咳得厉害,不到半刻又呕吐出来。他憔悴了许多,什么东西也吃不下,眼看着消瘦下去。关翎和青池看在眼里,虽不说却也多少懂了几分,青池照样监督他吃喝,却绝口不再提梁征的事,熬了大半个月,钟凛总算硬挺了过来,渐渐下了校场练兵,和兄弟们活络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病下去了,浮明城现在需要他一个人撑起来。没过几日,庞天临便遵守承诺运送大批铜铁入城,他全心投入了打造新军备的计划之中,整日冥思苦想如何改良设计出新的装备铠甲,从而让浮明城的骑兵在妖界打出名气。
庞天临得意洋洋给他发请帖,满请帖的墨字都透着喜气。他带着手下几个亲信去赴宴,庞天临总算是等到了他的夫人,他的夫人终于从海底回到陆地,给他带来一对龙凤胎,个个眉目俊秀,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这简直乐坏了庞天临。他一边吃喝一边看着庞天临满宴会炫耀自己的宝贝儿女,忍不住也去抱抱那两个胖胖的娃娃。
“大哥,最近城中安平,没什么大事。今年的军备……”立春后,钟凛在书房中苦思冥想,宣纸上画满盔甲的墨线,刑风站在旁边为他报上今年城中的预算和花费,顺便攀谈几句。
“大哥……你是时候有个新的眷侣了。我们需要更稳固坚定的同盟支持。”
钟凛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他愣了愣,抬起眼看着刑风,他知道刑风素来沉稳,一旦开了口,就几乎代表的是城中大部分兄弟的意愿。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在纷乱的妖界,靠义气和羁绊结合而成的同盟并不十足可靠,更为可靠的是那些靠血缘和姻亲结合而成的同盟,要坚固稳定得多。
“……你觉得跟哪族结盟更好?狼族?虎族?还是和那些狐狸?”他重重靠回椅背上,讽刺笑了笑,把双腿搁上桌边。他想念梁征,但知道自己不得不考虑这件事,妖界纷争动乱,他必须给属下和那些兄弟一个答复。
“狐族势弱,唯虎狼两族与我们长期交好,与狼族联姻,更易互相连结协助,形成攻守同盟;而与现在不断扩张地盘的虎族联姻,我们可以借助他们强横的力量作为后盾,同时互为犄角,一同往外扩张,攻歼妖界版图。”刑风微微深思,缓缓道:“狼族在上次的大战中受创严重,地盘和势力都在收缩,力量有所减弱。而虎族却不断扩张,始终保持压倒性的力量,单从利益方面,我认为还是选择虎族较好。”
“哦?可是辛震哪来的妹妹,哪来的女儿送过来给老子娶?老子跟他儿子凑一起不成?他儿子他妈的还是个大孩子!”钟凛把手中的笔一把拍在桌上,哈哈一笑:“想联姻也要有联姻对象,是不!?”
“我最近听闻妖界流言,虎族与狼族的同盟已经破裂了。”刑风眼中神色沉了下来,没理会他的揶揄:“辛震统领的眷侣私自逃离了族群,辛震统领十分震怒,修书给白狼王毁去了婚约,同盟也就此破裂。就我预计,废除同盟的虎族铁骑很快就会踏上狼族的领地。大哥……”他顿了一下,有些窘迫的低声道:“辛震统领本人现在身边是没有眷侣的。”
钟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到,愕然上下打量刑风道:“你的意思是要老子去勾引那只老虎!?为了浮明城要把老子都赔上去?!新婚之夜老子肯定被活活压死没跑!”
“不是勾引……是正式提出联姻请求,大哥可以先向虎族求亲。”刑风一本正经道,皱了皱眉:“我料想辛震统领会同意,这对我们两方都会很有利益。”
“……你要老子向那只老虎求亲?!哇靠,你们这些人为了军备和领地把老子坑了都一点愧疚没有吗?!”钟凛一愣,抓起桌上一方镇纸呼的往刑风身上砸去,后者敏捷的避开了。
“辛震统领如今权倾大半妖界,是很好的后盾,对我们发展更大领地很有助益,况且我认为他脾性直率,可以信任,比与其他狡猾的族群打交道风险要小得多。”刑风平静道,看着一脸愕然的钟凛:“大哥考虑一下吧。”
“……我都没想过……我擦你们这些混蛋……为了领地的前途把老子塞给谁是谁……”钟凛震撼的自言自语道,他想都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性,迟缓的摇摇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待老子好好想想。”
他自己闷在书房里想了想,越想越别扭,他和辛震长年是勾着胳膊喝酒的兄弟,这突然凑在一起,肯定谁看谁都别扭,新婚之夜说不定会被彼此恶心死。他想不下去,这事儿就暂且搁置了,却没料到才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辛震的来信,信上洋洋洒洒几行粗犷的字体,出乎他意料,倒真真是求亲的,这求亲却不是为辛震自己求的,而是为了他手下乌血飓风骑的头首将军梧州而求的。
妖界纷争极多,妖界间流言也传播得极快,钟凛读着那信不由得暗自苦笑,梁征隔了两年没再出现在这些妖界首领面前,这些妖魔早就敏锐嗅出了端倪,自己身边眷侣还没空缺多久,这信就来得这么快。
“乌血飓风七骑的梧州将军?这也是极好的,在虎族中的地位也仅仅次于辛震统领了……嗯……手头似乎还握有独立的重兵兵权……”刑风从军备的演算宣纸间抬起头来,研究了许久那封信,平静道:“梧州将军过些时候或许要来城里求见的,大哥你考虑相处相处?”
“看他有没有诚意呗。”钟凛随口一说,也有点烦了,把那封信丢到一边:“管他呢。反正老子懒得考虑这事儿了,他爱来不来。”说罢,他又埋头画起铠甲的设计图样来。
他管不了那么多,在他回到浮明城的那夜,一脸憔悴的他仰望着恢弘高耸的浮明城,心中早有了一张独立而宏大的蓝图。情场失意极甚,可峥嵘梦想仍在,他要把浮明城建成一座天下独一无二的铁壁巨城,让它的威名永远夸耀在妖界的风中,永远被传诵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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