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甘泉宫游猎一年后，也就是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九月，如日中天的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突然患病，而且病情迅速恶化，前后不过三五天时间，竟然不可救药，处于弥留状态了。霍去病患病非常蹊跷。前一天，他还在校场操练兵马；第二天，他卧床再也没有起来。开始只是头有点疼，身上发热，没当回事。接着便发起高烧，口干舌燥，面颊赤红。第三天，嘴里、腋下、肚脐周围生出许多红色斑点，迅速传遍全身。高烧依然不退，神志渐渐昏迷，口中发出呓语，什么“匈奴”、“大漠”、“李敢”、“鬼蜮”等等，断断续续，互不连贯。霍去病病重，急坏了所有人。卫媪和金俗日夜守候在病床边，说：“这可怎么好啊？这可怎么好啊？”金娥哭成了泪人，搂着年仅五岁的儿子霍嬗，说：“去病！你可不能扔下我们母子啊！”卫青和刘玫指挥四处求医，抓药熬药。卫君孺和秋花也过来帮忙，给卫伉、卫伐、卫騧、霍嬗等做点饭吃。卫少儿闻讯匆忙赶了来，她是去病的生母，可是去病恨她，从未叫过她一声娘。

她赶了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独自垂泪。守候在去病身边的还有一人，就是去病同父异母弟弟霍光。他随去病到长安后，由武帝授为郎官，单独居住。哥哥病重，他自然要来侍候，端汤喂药，格外精心。武帝和子夫听说霍去病患病，亦很焦急。武帝亲派御医，天天给去病诊治。太子刘据，公主刘妍、刘媚、刘娟，吵闹着要到卫府探视。因为去病不仅是他们热爱的表哥，而且是他们崇拜的偶像。霍去病的病情越来越重，高烧灼手，斑点溃烂，流出白里带红的脓水。神志更加昏迷，已是气息奄奄了。卫媪、卫青、金娥等束手无策。这天，武帝、子夫携带太子、公主，前来探视。所有的礼仪略过，武帝和子夫径直走至病床前。卫青俯身就去病的耳边说：“去病！皇上和皇后看望你来了！”“匈奴……妖怪……李敢……鬼……鬼……”霍去病没有什么反应，沙哑着嗓子，做着噩梦，说着胡话。卫青轻轻摇动霍去病的身子，说：“你醒醒！皇上和皇后看望你来了！”这一回，霍去病像是听见了，艰难地睁开了干涩的眼睛，朦胧地看到了武帝和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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