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种地白了他一眼,把烟塞进了他嘴里。
“拿着,姐姐赏你的。”
那人等她转过脸去,就嗤笑了一声,从嘴里取下烟,扔在了地上。
这种交易,为了把老虎背后的制毒团伙摘得干干净净的,一般都是第三方,裴锦红和王强牵线搭桥,成交后从中抽取部分金额或者毒品作为报酬。老虎本人多半是不会出面的,送完货只会躲在暗处,派他的手下来监视现场,美名其曰是为了防止对方黑吃黑,实际上也是在防着他们。
这些犯罪团伙真的是满肚子花花肠子,坏透了。
林厌一边想,一边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
王强不在,没了倚靠,前有买家,后有老虎,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她要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个眼神。
只要有任何不到位的地方,别说等到警方来她卧底身份暴露,在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眼皮子底下只要露出半分胆怯和不对劲,都有可能被撕碎了喂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卧底以来的第一场硬仗就要打响了。
林厌掌心里出了薄薄一层冷汗,暗自调整着呼吸,正准备抬脚下楼的时候。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几个侍者鼻青脸肿跌了进来。
舞厅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在她身上,映出宋余杭刀削斧刻的一张脸。
怎么是她?!
林厌扶着栏杆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宋余杭戴着半指战术手套,手里握着一只漆黑的五四手枪,正冷冰冰地对着所有人。
“警察,不要动,经群众举报怀疑你们正在进行毒品交易,老老实实手抱头蹲好接受检查!”
不大不小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刚够所有人听见。
林厌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心绪不宁,热泪盈眶了,然而,她不能哭。
因为她的余光看见了身后虎哥的人已经从后腰里拔出了枪,子弹上了膛。
更多的脚步声传来,宋余杭及她的同伴被牢牢包围在了中间。
虽然,她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他们的身上穿着和她从前一模一样的警服。
她无法袖手旁观,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宋余杭。
她心心念念护着的宋余杭啊。
你终究还是来了。
林厌微微阖了下眸子,喉结上下滚动着,旋即很快睁开,寒光一闪而过。
她把身后那人的枪缓缓推了回去。
“这是我的地盘,交给我。”
“可是今天不杀了条子,人赃并获,谁也走不了。”
林厌压低了声音,冷冷道:“他妈的说的你闹市杀人,附近好几个警察局,惊动了他们,就走的了似的。”
最终她还是把对准宋余杭的枪口别了开来,趁着她还没看见他们,把人往阴影里一推。
“我拖住他们,带上你的人赶紧滚。”
男人一怔,眸中闪烁着犹疑。
林厌,不,是裴锦红已开了口。
她一边说,一边抬脚下楼,步步生莲,身姿妖娆。
“哟,是什么风把警察都吹来了啊,我们小地方,做个酒水生意,听个歌唱个曲儿,也犯法了吗?”
这女声她不熟悉,甚至还有几分喑哑的媚意,可是说话的语调她却是万分熟悉的。
宋余杭倏地抬眸看去,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浑身一震,手里的枪缓缓放了下来。
她上前一步,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道:“林……林厌?”
“这位警官,认错人了吧。”女人嗤笑一声,扶着栏杆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如果不这样,林厌觉得,自己可能会站不稳,当场倒下去。
她定了定神,拢了拢滑落到肩头的披肩,裹着开衩到大腿根的旗袍一步一妖娆地走到了她面前,打量着她,面上溢出了人畜无害却暗藏冰冷的微笑。
“当官的红口白牙一碰,我们就是毒贩啦?没个由头,拿不出证据来,我可是要去法院告你们强闯民宅还出手伤人的。”
听她这样说,刘志被打的几个手下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她身边。
“红姐……”
那脸上伤都不轻。
在林厌打量她的时候,宋余杭也在看着她。
那女人虽然脸上蒙了一层黑纱,可是她的眼睛,她熟悉的下巴颧骨,她的身形,她的体态,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她说话时惯常的语气,都跟林厌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克隆或者她压根没死的话,宋余杭压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她能站在这里,她会站在这里。
从她出现的第一刻起,她的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
“林厌”瓦解了她全部的斗志。
宋余杭把枪塞回枪套里,这个动作也悄无声息缓和了一触即发的气氛。
她微微上前一步,发现二人身高也差不多。
宋余杭抬手去掀她的纱帽:“你究竟是谁?”
话到最后,已有些咬牙切齿。
林厌不能动,也不该动。
以她现在的身手,仅仅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即使躲的过,也不可以躲。
她得让宋余杭死心,才能保护她,保护自己。
“红姐!”刘志以为她要动手,冲了出来把人往后一拉。
纱帽掉落。
露出和林厌极为相似的一张脸。
可是那神情却是万分冰冷,甚至略带了一丝在看无礼唐突的陌生人的厌恶。
宋余杭踉跄退后一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林厌……”
林厌在刘志的搀扶下站好,四目相对。
她含着泪,嘴唇颤抖,这么久没见,头发长了,没怎么打理,几乎快遮住了眼帘。
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民警的制服,肩章上没有两道横杠,仅仅只有几颗冰冷的四角星花。
从前出门时总会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人,现在制服穿的歪歪扭扭,衣领上的扣子扣错了,应该系下面一颗才对。
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灰头土脸,挽着裤腿,一只脚上作战靴的鞋带开了。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职也撤了,变成了现在这幅落拓又有些狼狈的样子。
林厌想笑,又想哭,心里直发酸,泪意一阵阵地涌上鼻尖,被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逼了回去。
她不能笑,更不能哭。
她得保持足够的冷漠和警惕。
因为她现在是“毒贩”,而宋余杭是警察。
她的人和宋余杭的人也泾渭分明站成了两边,都在虎视眈眈。
林厌只能迎上她的视线,唇角挑起一抹讽笑。
“我说了,我叫裴锦红,他们都叫我‘红姨’。”
“警号015765的巡警,我记住你了。”林厌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