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朋友。”
方蔓滑过网页界面的鼠标停顿了,笑容淡淡:“没有什么恋爱大师,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没有谁和谁之间是相互契合的,最后的和平相处,也是让步之后的结果而已。”
“那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让步,那也是本事啊。”
方蔓放了鼠标,撑着下巴慵懒地看着小婷:“婚姻是交易,是房本镣铐把两个人扣在了一起,是用时间烧了一口锅,把你和我都烧化了然后融为一体。到最后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才成了个最终的家庭。可爱情不是啊——”
“我们都是独立的,我们因为害怕孤独才拥抱在一起;我们都是满身尖刺的,互相伤害也要拥抱在一起。没有各凭本事,只有心甘情愿。”
第26章 旧事,兄弟,哀
小婷下意识地觉得方蔓今天说这话有些奇怪,方蔓摸着手机通讯录最上边的那个号码,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下去,她说:“做出的让步也有可能出现不依不饶的那一天,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没有婚姻约束,没有责任羁绊,爱情就死了。”
“让他去死吧!”桑野说着气话,“他算个什么啊?我再也不要受这个气了!”
傅知非戴着耳机,一边把手上的画卷递到快递中心,每一幅画卷都稳妥的卷在了干净新白的水管里,封着口:“麻烦寄一下。”
快递站点的小哥给他递了单子,一边把几条水管子拿去称重:“傅老师,这次的就这么点啊?”
傅知非扬了下手:“伤着了。”
“哦!没事吧?”站点小哥走过来,“要不要我帮你填单子?”
“不用。”傅知非左手拿着笔很快地填完了邮寄地址。
站点小哥一脸惊讶加佩服,最后说:“今天有些晚了,我们快下班了,要明天才能发货。”
傅知非摆了摆手:“不要紧。”
电话里桑野还在嚎:“我这次还和他和好,我他妈一辈子当受!”
站点小哥过来接过了单子,傅知非心里乱糟糟一片,心说你活该一辈子当受,把电话挂了。
路过诊所的时候赵医生正在给一个孩子打吊针,傅知非顺口问了一句:“赵医生,今天那个小孩来找你打针了没有?”
赵医生哄那小孩儿“不疼,一会儿就好了”,间隙里冲傅知非摇了摇头:“没来呢。”
傅知非点了点头,冲赵医生挥了挥手,回去自己家,看着手机屏幕,最后也还是一句话都没发。
不知非: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望舒是个小月亮:傅老师,饭菜都好了,来吃饭吧?
不知非:你先吃,晚饭我热一热现菜就行。
晚上舒望到了家,滑着屏幕拨来拨去,把傅老师的这个对话框也置了顶。
11年、12年的时候微信还没有完全大火,镇上的人还是靠着现金支付,高中生们普遍用的网络聊天工具还是QQ。
傅老师救了他之后,舒阿公留了傅老师的电话,直到14年微信推出了抢红包这样的新玩法,舒望才给他们家开了墨月堂的微信号,微信号里第一个加的就是傅知非。
那时候他已经高中毕业了,跟爷爷学做毛笔,此后傅知非从他们家订的每一支笔,都出自舒望手里。
这些傅老师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你不是亲身经历过就很难有深刻的体悟。旁人说出来给你听,都只是谈资和闲聊,给当年的傅老师冠上一个英勇的名号,赞美两句就结束了。
对于舒望来说不是的。
他从小身体不太好,父母亲出外打工就又生了个小孩,也不怎么回家。等好容易他妈妈回来了,带回来的是他爸出车祸的消息,高速公路、疲劳驾驶,想求一份赔偿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告,只剩了满身的负债,和一个十岁出头的累赘弟弟。
爷爷奶奶的关爱要分弟弟一份,弟弟从小获得的父母的关爱却没有他的份。
弟弟听话,弟弟成绩好,弟弟是个好孩子……
舒望那会儿叛逆,觉得这生活整个儿都烦透了。
弟弟是从城里回来的,看什么都不习惯。不习惯穿舒望穿小了的衣服,不习惯坐在木板吱呀的椅子上写作业,不习惯他爸爸死了,妈妈改嫁了,把他扔给了不熟悉的爷爷奶奶和一个染了满头黄毛的哥。
兄弟俩整天里就是吵架,急眼了还动手。
两个半大小子经常被爷爷抄着家法揍,可谁都犟着,谁也不改。
一个觉得你们就喜欢听话的弟弟看不上我,一个觉得反正他才是你们孙子我就是个外人。
舒阿婆没少因为这个抹眼泪。
舒望舒羽的妈每个月别说给生活费,改嫁了之后干脆杳无音讯。
阿公阿婆原本以为儿子就是欠了钱,还上就行了,没想到他借的是高利贷,也没人和他们说。等到他妈那边还不上钱了,老家地址往债主那边一摆,混乱的事情突如其来,舒望和舒羽都吓傻了。
那年舒望刚十七岁,舒羽十三,门口那群人用那种长条的西瓜刀砍得铁门哐哐响,大喊着叫他们还钱。
舒羽整个人吓得抖,舒望摇着他吼:“谁他妈欠高利贷了!外面的人是谁!”
舒羽也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外面混!”
舒望一把拽住舒羽的校服把他往院边的歪脖枣树上怼:“都是你爸做出来的好事!”
“那他妈也是你爸!”
舒望把他一推:“我就没爹没娘!你也没有!快爬,翻墙走!”
舒羽不会爬树,一面往上蹭一面喊:“他们不敢真的杀人!给他们钱!我们给他们钱!”
舒望给了他一巴掌,三两下爬上树,把舒羽也死活拽上去,舒羽才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脸上也都是眼泪。
他们两个从墙上往下跳,舒望接了舒羽拉着他死命跑。
后面拎着砍刀的混混冲过来,他们真不敢一下子把人捅死了,带的刀也是砍门用的。手里除了这些管制刀具,还有啤酒瓶和扳手什么的,飞着就往他们身边砸。
舒望余光只来得及瞄到一点绿色,想也没想把舒羽往怀里一扥一推,后脑勺上猛然炸开的钝痛声嗡嗡的,耳边只听见舒羽头一回叫他一句“哥!”,只听见自己冲他喊“快跑!”。
眼前一片全是花的,膝盖直挺挺地往地上砸,舒望知道自己跑不了这一顿打。
突然的就觉得真他妈悲哀啊,这乱七八糟的人生。
第27章 月光,制笔,人
他对爸妈没什么印象,在爷爷奶奶身边也是快活的。
春天上山摘花,夏天去养蜂人那里吃蜜,秋天在河边捡牛粪卖给种花田的老乡,冬天放炮仗。
突然的这一年他爸死了,他妈也没了下落,其实舒望心里都是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