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门口|爆发出桑野狂潇又愉悦的笑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轮椅上,腿用支架架着,挪到门口看着他们。
林烝捂着肚子脸上挂了彩,慢慢直起腰来看着他。
桑野眉毛一挑:“这是你的医院,我不待。”
林烝的脸色立时就臭了下去,想要走向他,桑野立马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林烝原本没想理他的动作,桑野却敲了敲身下的轮椅扶手,叫他立时就顿住了脚步。
另一边房间门口俩小孩儿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白耀帮方廉拎着输液瓶,举得高高的。
桑野看了看他们两个,指着傅知非,一点也不怕林烝,说:“我和知非认识的时候就这么点大,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不是从二楼往下跳了。”
舒望冲那俩小孩儿挥挥手,小孩儿们又缩回脑袋去,却还是呆在房门口没走。
方廉没走,白耀拍了他一下,他也没动。
林烝的表情非常沉郁的焦躁着,舒望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是个很冷漠的人,总一副纵容着桑野时不时的发疯和胡来的模样,面色平静,带着拒人三尺的疏离,其恶劣程度比傅老师更甚,风格不像是傅知非一样的古雅画家,像是从绅士贵族居高临下的漠然。
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冷。
哪怕现在桑野以死相逼,他也只是皱着眉头,焦躁的模样似乎只是在想要怎么权衡善后,没缘由的让舒望心里一寒。
桑野看看方廉,忽然笑了:“哥哥是不是太好看了,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方廉被他点到,稍微瑟缩了一下,很短的一会儿几乎看不见,然而却躲不过几位大人的视线,也逃不过白耀对他的了解。
白耀往他身前站了站。
方廉似乎是安心了,才抓着白耀的手怯生生问桑野:“疼不疼?”
桑野被他问的这一声问得笑掉出眼泪来:“疼啊,疼死我了。你看看他们几个,没一个问我疼不疼的,真坏。”
桑野看了他俩一会儿,不甚在意不去抹那两滴眼泪,笑说:“年纪小就是好,可以哭疼喊娘,有人疼。”
林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方廉却道:“我妈妈不疼我。”
桑野闻言都没个停顿,直接笑了笑。
方廉又问他:“你往下跳的时候,疼不疼?”
这回舒望和白耀都听懂了,方廉是问他“死”疼不疼。
白耀立时拉住他的手:“方廉!”
方廉被他的大嗓门吼得一震,小声说:“我就问问。”
白耀喊道:“你问个屁!”
舒望走过去帮白耀拎住了他的吊瓶,不然位置太低了回血。
这回桑野也听懂了,愈发觉得事情好玩起来,指着自己的腿笑说:“活着才疼呢。”
舒望震惊地抬头盯住他,没料到他居然在小孩儿面前说这话,傅知非也看出方廉的不太对劲,摁住桑野的肩膀沉了声音:“别胡说八道。”
桑野冲方廉招招手,方廉想过去,被白耀和舒望拦住。
桑野也不介意,就那么笑着跟他说:“怎么的,你想找死啊?他们这么怕你来找我,我又没有死。”
舒望终于是没忍住:“桑爷,你闭嘴吧!”
桑野那性子,现在连林烝都羁不住了,哪能听他的,当下接着就说:“活着一直都挺疼,偶尔快乐两下也是假象。”
“桑野!”傅知非低喝了声,却被桑野懒散地抬了抬手挡住:“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急什么。”
他看着那小孩儿:“死就不一样了,死有疼的,也有不疼的。”
“如果你身边有家人,有朋友,你死了他们会来吊唁,会哭,会难过,会让你心疼得都不忍心离开,死就比活着更疼。”
“如果你身边谁都没有,他们不会来哭你,不会关心你,不会为了你打架,连送医院都懒得送你,而且你也不在乎,死和活着没什么两样。”
“如果你身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可以停靠的人……”桑野的目光挪到林烝身上,忽然一笑,脸上风骚的表情像是在演一出盛大的舞台剧。
“那就完蛋了。”
“你会想束缚他,把他绑在你的身边,嵌进你的血肉,你会想养着他,又会想喝他的血。”
“你会把他关进你的别墅里,斩断他和外界一切的联系,控制他的一切,像是在驯养一只宠物,作为你最后的救赎。”
“你对他的喜爱是因为你想要而不是你愿意,你对他的容忍也限于豢养而不是口上大言不惭说着的爱。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想让他成为你对生活的眷恋,填满你空虚的余生,然后让两个人同时失去自由。”
桑野冲林烝风骚地笑了一下:“我说得对不对啊烝烝宝贝儿?”
演出还未完成,乐曲最终一声的琴键砸落,桑野阴鸷了面容,却仍旧带着他标志性的放浪的笑意:
“可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第60章 朋友,疯子,追
他的话说得绝情又愤恨, 偏偏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挫像是在念一首回环往复的十四行诗。
舒望看见林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好像被桑野的这几句话抽掉了身上的力气和血肉。
林烝敏锐的察觉到舒望看他的眼神,眼神一眯, 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 又变得冷漠起来。
桑野看得嗤笑一声。
方廉和白耀这两个孩子还小,听不出来桑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孩童情绪敏感,看出眼前这两个都不是好人,他们下意识往舒望背后躲了躲。
桑野的眼神瞟过来要看方廉, 被舒望挡住, 方廉拽着舒望的衣角,打吊针的手被白耀托着, 从他身后露了个脸。
他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怯懦。
难得的在场几人从桑野的脸上看见了温柔,收敛他平时的风骚,桑野的面容的确算是好看,正经的时候和他以往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小方廉没来由的觉得他好可怜。
“你还太小了, 不要去寻死,”桑野干干净净地笑了笑, “哪怕没什么人爱你,自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可以去到很多的地方。还没有看过加拿大的丹枫, 也没有往冰岛看过极光, 没有巡航大海看鲸鱼跃起甩尾, 连真正的流星都没见过,没许过愿望,怎么就知道愿望不会实现呢?”
他瞟了一眼方廉身边的白耀,拍了拍肩上傅知非的手:“果然有朋友还是挺好的,至少能在需要的时候来救个命。”
方廉偏头看着他的小伙伴,没有做声。
桑野又说了:“可问题是要怎么才能自由呢?”
他分外夸张地叹了口气:“难道是我的钱还不够多吗?”
桑野饶有兴趣地看着方廉,又起了不正经的心思,笑说道:“我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