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光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他娘。
他做事情干净利落,想问题深谋远虑,在金融市场几番沉浮,因为雄才大略,眼光独到,一直是块屹立不倒的金字招牌。
上礼拜有人七拐八弯地找到他姐姐来送礼,想要他手下留情,放一笔八亿资金的贷款出去,他只轻描淡写一句:“如果2012的时候你能给我弄张船票,我就考虑把钱放给你。”
叶时光自认为幽默风趣地把人打发走了,瞧瞧,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气魄才是一个经济学家站在一定高度才能做出的选择。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谁,当然是他叶时光!
喝酒,要不别喝,要喝就是白的,一两斤下肚不变色,一般不撒酒疯,就是撒酒疯,顶多是喜欢跟人打赌,愿赌服输,全银行上下没有不称赞他酒品的。
再从外貌上看,板寸,英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他要是想,就可以留出性感的胡子,绝对不是稀稀拉拉的几根毛,虽然他的胡子不如徐定国那般根根不屈不挠,但是要留一下巴《杀手里昂》那样的胡子绝对没有问题。他虽然没有多少大块肌肉,但是结实!打横把徐定国抱上床也是可能的,他那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内敛。在煤气瓶都淘汰的年代,男人需要的是脑子,不是块头!
再说说衣食住行的品味:衣——拉开柜门一水儿的黑白灰;食——即可以吃咸菜窝头,也可以优雅地品尝法国大餐;住——跟徐定国在一起,两个大老爷们的宅子,装修一律是硬朗风格,连床单都是黑白条的;行——自从有人说宝马是娘们才开的,他立刻去换了奥迪。徐定国一看,乐得要趴下,“四个圈圈的奥迪,你是不是怕人家不知道你是个圈”叶时光出离愤怒,当天退掉奥迪,换了奔驰。
叶时光琢磨来去,用拇指噌噌下巴上的短胡茬,小心地收拢自己的小拇指,我还有哪一点会让人觉得娘?
家里的露得清连老徐都闹不清楚,不算。
至于在床上,那就更不会让人拿住把柄了,因为迄今为止也只有老徐见识过。
叶时光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当起了他的真汉子,纯爷们儿。
当然,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比方叶时光觉得他一直缺乏一个心灵上契合的伙伴。
他对于徐定国的定位一直很明确,床伴,炮友,热水袋。前面说过,原本他只想跟徐定国浪上一回,没成想,后来又浪了第二回,第三回,一回又一回,最后就数不清多少回了。虽然到了同居十年八年的关系,他还是觉得老徐的脑容量有限,装不来那么多七拐八弯的回路,很难和自己心灵沟通。徐定国但凡要去结婚,他绝对不拦着,当天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把人扫地出门,不过徐定国对自己痴心不改,作为回报,他也就尽量地维持红旗不倒的状态。
可是他的彩旗在哪里飘着呢?他妄图插彩旗的心思自然是不能告诉徐定国的,倒不是怕那人一根筋,届时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马还没有影呢,先将就着骑驴吧。
徐定国嘴上没说,心里很不屑,刚刚悟出叶时光的心思时他还有点忧虑,这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天长日久,他又渐渐发觉叶时光要插彩旗,其实是光打雷不下雨,光动嘴皮子不动真格。于是他就放松了警惕,没事还能逗趣两句,挤兑挤兑。
这一天叶时光下班回来,很是激动,翻了一整个衣柜在镜子跟前照来照去比对。
“骚什么呢?”徐定国道。
“我一个高中同学要来看我,多少年没见的老朋友了。”
徐定国“哟呵”一声,“初恋啊?”
叶时光在那里试领带,甩了一条又换一条,“管得宽,不准我去?”
“要是擦不出火花的,那就不准去!”
叶时光一愣,徐定国偶尔也能冒出一两句让人惊喜的话来,弥足珍贵,他拉拉袖子,把领口撸挺括,用手指点了点徐定国,“那我今天晚上就浪去了,你不用等我。”
叶时光开着他的奔驰到一家高档餐厅,款款走入大包厢,他看了一圈,除了胖子就是瘦子,没有一个身材能跟他比的。
有人道:“哟,小叶来了。”
旁边一个女同学尖着嗓子作娇羞状:“叶时光,你还是那么地销魂!”
叶时光扭头找了一圈,“潘家源呢?”
有个“地中海”从人堆里面站起来,额头比灯泡还亮,下面却是个老菜帮子的样,他笑呵呵道:“认不出来了吧?”
叶时光看着“初恋”,泪流满面,当然不是感动的。
彩旗计划之鸳梦重温篇——“喀啦”一声犹如一块美丽的水晶玻璃,碎了。
几个老同学唱了通宵的老歌怀念他们的青春,第二天早上,各奔东西,该干嘛还干嘛。
2000年后网络大行其道,叶时光也抱着电脑开始时髦的网恋,从早期的BBS那时候还叫公告板,到各大同志站点的聊天室,再扎堆儿MSN小绿人到QQ企鹅,叶时光广泛撒网重点捕捞,在经历了无数次见光死临阵脱逃以后,他终于认识到,网络是虚幻的,现实是残酷的。这年头跟他心灵契合的美男子,早他妈的都有主了,要不就是滥交的混蛋。
叶时光是浪,但是他不滥。
有一回还真让他遇上一位真心人,他本着怎么也要试一下的心态跟人出去开房间,两个人冲凉完毕到了床上腻腻歪歪卿卿我我老半天,末了对方从身后笑盈盈拿出一支KY在他小底迪上抹啊抹啊的,他的心就凉了。
为了幸福,总应该出把力不是吗?
可是叶时光看着那撅得高高的白花花的屁股,和那因情动而一开一合的□,下面立刻就软了。
他想这么真汉子这么纯爷们,你丫竟然是个没出息的小0,你坑爹呢你?
推己及人,他又虚心检讨,我也有责任!
他想我怎么就不行了呢?我为什么就不行呢?
他抄起衣服慌里慌张穿上,沉痛无比地宣布,“我想起我家里那个还在等我,对不起,我不想辜负他,背叛他。”
然后他夺路狂奔逃出旅馆,到家的时候,他把脸埋在方向盘上,欲哭无泪。
打开房门,家中灯火通明,徐定国正窝在厨房里炸鱼丸肉丸萝卜丸,拿了筷子夹一个喜滋滋举到他跟前,“过年我想到几个弟弟家去看看,顺便带点家乡风味的肉丸子。喏,先给你尝尝,味道正宗不正宗?”
叶时光心怀愧疚,张嘴把肉丸子咬成两半,外焦里嫩脆生生香喷喷,彼时他颇想当场在厨房里浪一回,让徐定国好好操-弄操-弄自己,又担心那油锅还热乎着,场面绝对不如电影里草莓红酒一地的浪漫劲儿。
“老徐,我今天,跟别人去开房间了。”他突然说道。
徐定国愣了愣,然后扭头继续炸肉丸子,轻飘飘一句,“戴套没?”
叶时光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你不生气?”
徐定国面色凝重,抬头望天,“我上个月跟KTV里一个小妞睡觉,是不是被你知道了?你如果要报复我的话,我完全接受。不过报复完该干嘛还干嘛,好生过日子,啊?”
这下轮到叶时光愣了愣,“你敢!信不信我煽了你!”
随即他看见徐定国憋着笑,噗噗嗤嗤地要笑不笑。
“好你个姓徐的,耍我是不是?”
“那你说的是真的?”
“要是真的呢?”
徐定国把围裙一解,“唰”一声抄起菜刀,火冒三丈,“人呢,在哪里?老子现在就去灭了他!”
叶时光眉开眼笑,拨开菜刀要扑上去,“老徐,你真性感!够爷们!”
徐定国立刻抱住他打了个圈,两个人避开油锅压在冰箱上缠绵起来,徐定国心里在想,“你也不瞧瞧你,真够娘们儿的!”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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